沉默了片刻,而后,许是意识到自己脾气坏了些,稳了稳情绪:“贺家人让你来说的?”
付婧点了点头。
啪嗒,姜慕晚伸手将手中签字笔扔在桌面上。
思及贺希孟,抿了抿唇,脑海中出现那人的身影,沉稳的气质,英气的容颜,伟岸的肩膀给人无限安全感。
可这般一个人中龙凤,她们注定无缘。
贺希孟是贺希孟。
贺家是贺家。
“伤的如何?”她问,话语间隐着半分关心。
“伤着腿了,可能要养段时日,”付婧如实回答。
她不清楚姜慕晚与贺希孟之间为何会解除婚约,既然已经解除了本不该在叨扰对方,可妾无意,郎有情。
这段关系,不知是断了还是没断。
姜慕晚的这声关心或许与爱情无关,只是来自相熟人的一句问候而已。
“你,”付婧本想说,若是不想去就不去罢了。
可这话尚未出口,姜慕晚桌面上手机响起,她看了眼,伸手接起,一句外公流淌出来。
那侧,老人家浑厚的嗓音响起,全然听不出来年近八十。
“最近忙吗?”
“还算好,”她答,话语温软,乖乖巧巧的,与宋蓉通电话时有那么几分相像。
“外公求你件事儿?”老爷子在那侧,身旁坐着儿媳,望着她的视线稍稍有些紧张。
“外公严重了,您直说。”
尽管此时,她知晓老爷子这通电话是为了贺家来的,也未曾点名。
有些事情,先知晓并不见得是好的。
“你跟贺家希孟虽说婚约解除了,如今嫁娶随意,但碍着两家利益尚未公之于众,昨日贺家小子因公受伤,你母亲与舅舅的科研成果正值高峰,正需要高调之时,外公希望你能放下繁忙之事抽空回来一趟。”
话语落地,姜慕晚静默了,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出了些许湿汗。
老爷子的话说的明白,需要高调。
那就是需要在媒体面前露面,万一媒体将市这边新闻闹过去了,只怕是忙没帮上,还惹了一身骚。
回应老爷子的是姜慕晚的静默。
老爷子见此,伸手,将手中茶盏伸出去,坐在对面的儿媳妇伸手将过,老爷子清了清嗓子:“不止为贺家,也为了宋家,这本是一件互利互惠双赢的事件。”
“我不想见到媒体,”她开口。
而后许是怕老爷子不重视,在道:“这点不能商量。”
那侧,回应他的是老爷子的沉默。
不见媒体,有点不切实际。
但事在人为,万事总有两全之法。
“外公跟你保证,媒体只会写我们想看的。”
“若有万一呢?”
“万一这事儿不会在外公这里发生,”老爷子话语坚定有着将一切控于掌心的能力。
“蛮蛮、你若连我都不信,那这世间再无你可信之人了,”老爷子沉稳的话语传进姜慕晚的脑子里。
是啊!这世间若是连老爷子都不信,她在无可信之人了。
当初是谁将她从苦海拉出去的,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居安不忘危,富足不忘贫,位高不忘本,权重不忘民。
她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
比起顾江年,姜慕晚当真是没那么洒脱。
她伸手,将手机换了只手,而后掌心落在桌面上,似是准备吸吸汗。
“一个家族的冗繁昌盛,不是靠埋头苦干得来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放任你跟思慎出去的原因。”
“我明白,”姜慕晚回应,话语沉重。
“需要接你吗?”
“我联系宋思慎。”
“好,谢谢蛮蛮。”
“外公客气了,我也是宋家人。”
寒暄之语结束,姜慕晚伸手见手机搁在了桌面上,随即,仰头狠狠叹了口气,而后,修长的指尖拉开抽屉,从里头抽了根烟出来,低头拢手点燃,蹙在一起的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叫人看不真切。
付婧站在一旁,许久不敢言。
她知晓,道义与梦想相撞时,是很难抉择的。
她想要华众的心情极其迫切,但宋家养她长大,她不能做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
没有宋家老爷子,哪有现如今的姜慕晚?
没有宋家老爷子,哪有现如今的达斯?
内心的叫嚣如同疯长的荞麦,在荒芜的麦田里扎了根,拔不干净。
办公椅上,姜慕晚微眯着眼,吞云吐雾。
脑海中本是规划好图谋在此时悉数被推翻,她的计划里没有宋家,可此时不同。
她得把宋家规划进来。
不然、这个计划永远缺了一角。
这日,付婧看着姜慕晚坐在办公椅上抽了数根烟,一根接着一根,本是洁白的指尖被染黄。
而本是紧皱的眉头寸寸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