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孝字,既是统治的基石,也是激励的利器,更是禁锢的枷锁万历四年的年底,京师又开了一家报社叫做。
根据后世史学家经过深入研究得出结论,很可能是为了尽快打开局面,这才在创刊号上就直接扔出了一个大炸弹:“丁忧制度,合理还是不合理?”
这篇文章,直击朱元璋钦定的文官丁忧制度。开篇明义即解释“丁忧”:
:“丁,当也。”遭逢、遇到解。:“忧,居丧也。逢父母丧之意,又称“丁艰”。
随后文章又说,丁忧之制起于汉末,而兴盛于晋。晋代时,不仅父母之丧要去官丁忧,逢兄弟姐妹之丧也要守制。
隋唐、两宋,管理守丧之制度大备,及传至国朝,定制为父母治丧,文官丁忧。
概括了几句大家都知道的定义和事实之后,文章开始讲丁忧制度的内在原因:“子有父母之丧,君命三年不过其门,所以教人孝也。古者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诚以居家孝,故忠可移于君,为人臣者未有不孝于亲而能忠于君者也为人君者未有不教臣以孝而能得其臣之忠者也。”
这段话的大意是丁忧制度是皇帝在教大家如何尊亲守孝的制度,忠臣只能在孝子中间产生,因为他孝顺父母才能忠于君主而君主不能选不孝之人,因为他不可能忠君。
这段话接着生发开去:“士大夫者,民之望也。君子德风,小人德草。”这句的意思是,百姓的教化和风俗淳厚,都是天下官员、士大夫带头遵守孝行的缘故啊。
看这文章的前三分之一,都是正经文字,很文雅、很正能量。但随即作者笔锋一转,开始不正经起来:
“然历数中国之乱臣贼子,汉奸蠹贼,曾有未守丁忧之制而卖族求荣者乎?再历数中国之忠臣良将,流芳万古者,未有夺情而开天下太平,致君尧舜者乎?”
经过两句有力的反问,文章随后抛出主旨:“由是观之,以丁忧、夺情而辩忠邪,失之于谬也!”
文章随后远举李林甫、秦桧,近举严嵩、严世蕃,都是老老实实丁忧守制的,他们的操守如何,早有定论。
文章又远举比干,周公,近举岳飞为例,前两者时代没有丁忧制度,岳飞母丧三次要求守丧都被夺情他们的操守如何,也早有定论。
随即文章从本朝太祖时期开始历数夺情的官员,截止到现在阁臣已经有十人次尚书十三人次巡抚夺情三十二人次地方官得民心和武将因金革之事夺情的数不过来,大数也有数百次。
文章说,这些夺情的人中,固然有求善地,居美职而“丧心病狂者”,但也有杨荣、杨溥这样的大政治家、文学家,还有知县方素易等地方官这些官员,都在夺情之后或梳理国政,或治理地方,留下了万古流芳的美名。
前后论述差不多了,文章再次点出主题:“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无违于父母,即为孝,何必孜孜以求三年之居丧也?孔圣弟子何曾居丧三年而不仕?后世丁忧之制,早违圣人原意,而有刻舟求剑之讥。”
文章最后又一个大反问:“万历二年会试,陛下以孝为题,而欲示天下孝之真、伪也,朝中衮衮诸公,宁不深思乎?”
这创刊号发出,士林一时失声,随即沸反盈天把视为洪水猛兽者,口诛笔伐,把万历四年年底点缀的热闹无比。
而在南京过年的李贽,万历五年的大年初四就悄无声息的跑到冯邦宁家躲了起来。他反复问冯邦宁道:“没人知道这篇文章是我写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啊,我好怕啊”
冯邦宁见他吓得狠了,奇怪道:“谁能想到用南京这边的文章?再说,大哥离经叛道之言比这厉害的多了去了,怎么怕的这么厉害。”
李贽听了苦笑道:“原来拿嘴说,几个人听?现在一旦见报,旬日之间天下皆知,千夫所指之下,谁不害怕?”
冯邦宁听了哂笑道:“我就不怕,指就指,咬了我的鸟去不成?”
李贽听了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一拍大腿道:“老弟说的对!我决定了,在咱家报纸上再发一篇,题目就叫,如何?”
冯邦宁听了,那脸色和李贽刚才一般儿精彩,随即扑通一声跪下,抱着李贽大腿哭道:“大哥,我不该吹牛逼,您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还指着这点买卖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