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弘的脸色微微一变,身后的那二熹子摸着脑袋,问道:“寄奴哥,假节是什么啊,就是希乐哥手里拿的这根杖吗?上面还有个毛球呢,做啥用的?”
刘裕环视四周,这会儿的功夫,所有附近耕作的农人们都已经围了上来,而在地上的那些刁氏恶仆,也都三三两两的互相搀扶着起来,就是刁毛,也被两个手下扶起,一边捂着自己那乌青的脑门,一边“哎哟”地叫个不停,显得自己刚才被打得很有种。
听到这话,刁毛一下子来了劲,推开扶着自己的那两人,又恢复起了那狗仗人势的模样,一手叉着腰,一手指向了刘裕,但又中途缩了回去,转而指向了二熹子,大姆指向后一翘,冲着那节杖,大声道:“瞎了你们这帮乡巴佬的狗眼,这是天子节杖,见节如见天子,刘裕,你连拿着天子节杖的公子都敢作对,连公子的人都敢打,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刘裕猛地一回头,老虎般的眼睛里,一阵精芒暴射,刺得那刁毛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又捂着自己的脑袋,一下子钻到刘毅的身后:“天子,天子节杖在此,你,你想造反不成?!”
刘毅摇了摇头:“寄奴,你就是不给刁刺史面子,咱大晋皇帝的面子总要给,这节杖我是从刁刺史手中接过的,货真价实。”
刘裕二话不说,对着节杖,单膝下跪,叉手行礼:“京口蒜山乡里正刘裕,见过大晋天子,万岁。”
所有在场的百姓也都跟着刘裕下跪:“吾皇万岁。”
刁弘一下子来了劲,一手推开正跑到自己身边,想要扶着自己献殷勤的刁毛,狞笑道:“刘裕,算你还有点见识,跪下来给本公子磕三个响头,也许本公子一时心情好,这回可以放你一马,不然的话,哼,叫你全家横着走!”
刘裕平静地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刁公子,你怕是没弄清楚状况,我拜的是大晋皇帝,这是我们大晋子民的本分,可你又是什么东西,我要跪你?”
刁弘脸色一变,一下子冲到了刘毅的身边,抢过那节杖,在空中挥舞着:“刘裕,你好大的胆子,我告诉你,按大晋律,持节如见天子,你敢打我,就是,就是敢打天子,得,得夷三族,全家剁成,剁成肉酱,传四方,喂,喂狗!”
刘裕哈哈一笑:“是吗?刁公子,按大晋律,天子节杖,分使持节,持节,假节三种。使持节者,都督数州军事,身领几州刺史,可斩二千石以下文武。比如新近上任的都督五州军事,兖州刺史,镇军将军谢玄,他就是使持节,他的节杖之上,有五根旌球,代表这五州之内,他生杀予夺之权。见了他,我自然得礼敬有加。”
刁弘在那里默然无语,眼珠子直转,刘裕继续说道:“使持节之下,乃是持节,持节者,往往是一州刺史或者是郡守,可斩作奸犯案,无官身之平民百姓。”
“至于你现在拿的,不过是假节而已,乃是军中将官所持,可以行军法,斩杀不从军令之人,刁弘,你既不是封疆大员,又不是军中主将,拿了这假节在这里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我作为这京口乡吏,现在就可以把你拿下,至于让你断个腿,折个胳膊啥的,全当是执法时你反抗所制,就是你兄长现在在这里,也无话可说!”
二熹子跟在后面哈哈一笑:“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冒牌货啊,寄奴哥,他一平民百姓,跟咱们一样,却是偷了这个天子节杖在这里招摇撞骗,把他拿下,我们全都给你当证人!”
周围的田中,农人们齐声喝彩:“什么东西,来咱们京口抖威风了,寄奴哥,殴他!”
“连天子节杖都敢偷,不想活了吗?”
“抓他见官,见官!”
刁弘的脸上,一阵惨白,比他脸上抹的粉都要白,这会儿他的脸上,早已经给汗冲得一道一道,看上去象个大花脸,他的嘴唇抖动着:“这,这是我阿兄,是,是你们的新任刁刺史给我的,刘,刘裕,你休要,休要煽动这些村夫愚民,我,我阿兄不会,不会放过你们的。”
刘毅的眉头一皱,上前两步,走到刘裕近前,低声道:“寄奴,差不多就行了,人家毕竟是新刺史的家人,你真要打了他,也会给自己惹麻烦,他哥让我带他来看看民情,现在他也应该知道咱们京口佬的厉害啦。”
刘裕叹了口气,也低声道:“难道你就不能教教他这里是啥地方,不告诉他上任的那个从事是怎么给人抬着出去的?”
刘毅咧嘴一笑:“上次是我,这回换你嘛。给我个面子,就这样吧,你也知道要打仗了,到时候我们都得从军去,我们走了,他们兄弟在这里为官,你总得给你娘和弟弟考虑下吧。”
刘裕舔了舔嘴唇,说道:“那好,今天我给你刘希乐一个面子。”他说到这里,转头对着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刁弘主仆们一声断喝:“刁弘,回去告诉你阿兄,京口有京口的法则,国难当头,别惹事。再拿着这假节在京口招摇,下次,恐怕你不会再有说话的机会。”
刁弘连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