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宁:“程三郎莫要胡言。”
“于詹事!你是不是殿下的臣子?!”程处弼这会子直接就毛了,猛然扭头怒喝出声。
“太子殿下驾前,孔颖达如此失礼,你非但不理会,反倒处处维持于他,敢问于詹事,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莫非在你的眼中,他比太子殿下更重要?”
于志宁可真是傻了眼了,呆若木鸡地看向程处弼。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粗鄙的武夫,不是一个只会哇呀呀,杀杀杀的武将。
更像是一个舌辩无双,句句扎心,言语刁毒的雄辨御史。
此刻,哪怕是丽正殿的殿门被厚帘严实掩盖,可是程处弼那雄浑高亢的嗓音,却能够让殿外诸人听得清清楚楚。
而围拢过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就连遂安夫人也已然来了一小会,听到了程处弼的喝斥声。
心中无比地畅快,可偏偏又觉得有些慌张。
因为这些来给太子殿下读史解史的,可都是陛下青睐的臣子。
一思及此,遂安夫人转身吩咐道。“走,速速随老身入宫,去见娘娘”
李承乾呆若木鸡地立身于帘后,听着程处弼那句句在理,生生让人抓不着任何痛脚的咆哮。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货的声音实在是太大,每一句出口,都让人听得心惊肉跳。
就感觉这位体健如牛,力能举鼎的程老三会一言不合,挥拳暴起似的。
可是,又偏偏让李承乾觉得份外的畅快,那种爽感,简直堪比自己当面跳脚痛骂孔颖达。
可惜自己只敢想,根本不敢骂,但是现在,程处弼却狠狠地替自己出了口气。
即便是在帘后,李承乾也只敢稍露笑意,很快又收摄住,生怕被人看到他有任何失仪之处。
孔颖达铁青着脸,径直转身掀帘而出,看到了立身于帘外,聚拢过来的数十名禁军和宫女宦官。
此刻实在是耍不起威风,只能愤愤地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于志宁一跺脚,正要撵出去。
“于詹事,你可是东宫属官?”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于志宁身上。
“程副率,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于志宁只有顿住脚步,转过了头来。
“后果?”程处弼直接一乐,满脸惊诧之色。
“莫非我尽了东宫属臣的本份,斥责了在太子殿下驾前无礼之臣。
难道陛下非但不嘉许我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还要把我拖出去斩了以谢天下?”
“这倒要让我怀疑,于詹事你到底对殿下有几分忠诚?”
“你,你够了,你这简直就是无礼取闹,本官对殿下的忠诚,苍天可鉴,日月可表。”
“那你为何站在那位对太子殿下无礼的臣子一边,却不能像我一般直斥无礼臣子?”
只这一句话,生生让于志宁哑口无言,于志宁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道。
“他乃是陛下十分看重的臣子,更是饱学鸿儒之士,在读书人眼中极有份量。”
“关我何事?我现在的身份是东宫属臣,
照于詹事你的意思,他对太子殿下不敬,莫非我还要对他笑脸相迎,冲他翘起大拇指冲他做得对?”
听到了这话,于志宁心中一悸,下意识地看向那竹帘,陡然警醒过来。
那竹帘后方,正是国之储君,太子殿下。
那层轻薄之极的竹帘,遮挡住了太子殿下,但是随帘后约约绰绰,安然不动的身影。
让于志宁陡然觉得,自己作为东宫地位最高的属臣,似乎真是惹起了太子的不悦。
于志宁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声音则显得份外地艰涩。“程副率,此事的确是本官一时糊涂”
程处弼转身,朝着竹帘方向再次恭敬地一礼。
“于詹事,我只是臣,这话你不该跟我说,你该跟殿下说。”
“殿下,臣有过失,还请殿下惩治。”于志宁吐了口浊气,朝着竹帘方向恭敬地一礼。
帘后的李承乾,愣愣地看着殿内的风云突变,看到了这几日,一直都没有站出来替自己说过一言一语的于志宁。
此刻却在程处弼的步步进逼之下,转变了态度。
这一刻,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程处弼那高大英伟的身影上,紧紧地抿着唇,双手紧握成拳。
犹自想到了昔日,程处弼冲自己呵呵一乐,说把自己当成了朋友的那句话。
压抑住了涌动的情绪,李承乾才把目光落在恭身行礼,静待自己发落的于志宁身上。
足足十息之后,李承乾这才吐出了一句话来。“于卿乃我东宫重臣,此次,就不必了,望于卿能谨记今日便好。”
十息的功夫不长,可也不短,而这十息之间,心念电转的于志宁终于如释重负。
“臣谢太子不罪之恩”这一刻,于志宁终于觉得,帘后这位即将大婚的太子,似乎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