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看着李承乾再一次激动了起来,甚至一瘸一拐地在凉亭里边走动,大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与想法。
看来,自打受伤到现在,李承乾自己的内心,也是份外煎熬。
表面依旧是谦和宽厚的太子,面对着东宫属臣的谏言,努力地维持着虚心纳谏的形象。
甚至唾沫星子都快飞到脸,也得硬起头皮,忍住心中火气维持笑容。
若说,他真犯错了也就罢了,可是那帮子家伙,就特娘的跟鸡蛋里边挑骨头似的。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挑,是特么的所有人都挤过来,一人戳一筷子都不算完的那种。
到得最后,李承乾经过了一番宣泄之后,朝着程处弼正色一礼。
“……请处弼兄,务必帮小弟一把。”
程处弼亦正色还了一礼道。
“殿下放心,只要你有这个毅力和决心,臣,一定会让你的腿恢复过来。”
“好,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做手术?”李承乾很兴奋地拍了拍自己那条瘸腿道。
程处弼扭头左右一扫,没有适合的凶器,只能遗憾地道。“现在肯定不行。”
嗯,就算有适合的凶器也不是现在,想揍李承乾,这纯属私人恩怨,但自己终究是一位优秀的的医务工作者。
不能公报私仇,更何况,这里边涉及的可题可不少。
“毕竟殿你是国之储君,想要治好这条腿,就得先打断它,然后再接好它。
然后再养骨头,这一来一回,没半年好不了。”
“所以,首先就得让你爹同意让我动手打断你的腿。”
李承乾砸巴砸巴嘴,总觉得处弼兄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兄台,能不能正经一点?”
“口误,真是口误,主要是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提这样的要求。”程处弼哈哈一乐,赶紧敷衍道。
下意识地把真话给说了出来,看来自己真是个憨厚的实诚人。
“此事必须得慎重,这样,殿下你先好好的考虑考虑,也好给臣一点时间准备。”
“另外,殿下还得跟陛下通个气,沟通一下。”
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处弼兄言之有理,我的确应该跟父皇和母后好好的沟通沟通。”
“毕竟,我是父皇的儿子,大唐的储君。”
看到李承乾已经能够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自己是大唐的储君这样的话来,程处弼很满意。
“对了殿下,记住了,你还是要多练练胆,更要练练口才。”
“怎么练?”李承乾下意识地反可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殿下回忆一下方才臣教你的办法。”
“……”李承乾回头看了宁忠一眼,这位忠心耿耿的宦官头子赶紧朝着李承乾讨好的一笑。
李承乾抬起了手,揉了揉发烫的脸,泥玛,能不能别那么羞耻。
看到李承乾如此窘迫的模样,程处弼无奈地道。
“罢了,既然殿下这么不好意思,殿下你平时就悄悄的练习,等到臣在的时候,再按之前的办法来。”
“殿下,臣真不是跟你开玩笑,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行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想不到,处弼兄也读过孟子。”李承乾满脸讶然,很是心悦诚服地道。
“……”程处弼不乐意了。你啥意思,真把我们诗书传家的程家人都当成不通点墨的糙老爷们?
程处弼很绅士地一笑,谦虚地道。“不光读过孟子,就算是孙子,我都涉猎一二。”
李承乾有点懵逼。我跟你聊四书五经,你跟我聊兵书,这不扯蛋吗?
算了算了,处弼兄那张嘴向来喜欢胡说八道,就当是苍蝇嗡嗡嗡就成。
清晨时分,尚在呼呼大睡的程处弼就听到了敲门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没有理会。
就听得房门吱呀一声,然后那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进。“三郎,还在睡呢?”
“娘?”程处弼一愕,赶紧坐起了身来,就看到了娘亲崔氏笑眯眯地坐到了榻沿。
安祥地双手交叠着,坐在那里,那双仿佛永远微眯的眼眸慈祥地打量着自己。
只是,娘亲的眼圈,有点不太对劲,程处弼揉了揉眼睛,确定了,娘亲不是画了眼影,而是黑眼睛。
“娘亲你,你这是……莫非你昨天熬夜了?”
落落大方,书卷气浓厚的娘亲崔氏顶着一双黑眼圈,略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呃,没有没有,娘亲没有熬一整夜,过了子时没多久就睡下了。”
这话听得程处弼差点呵呵出声。罢罢罢,这可是亲娘,子不言母过,儿不嫌爹丑。
娘亲很是神彩飞扬地道。
“多亏了三郎你,娘亲这才能够欣赏到这样一本难得的奇书。可真是饱了眼福,不,简直就是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