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正始元年,西陵大治三千四百五十年,大河崇圣十四年的深冬。
两千西陵神殿骑兵渡河南下。
大河国去了一对年轻男女。
于是,国君退位。
大河国改元熙洹。
新国君是位女子,登基之日,那女子不着国服,白裙飘飘。
转眼间,又是一年春。
这一日。
叶千秋和小黑起了个大早,去李三儿的面馆吃酸辣面片。
李三儿给叶千秋端上了酸辣面片儿之后,还不忘和叶千秋说道:“叶夫子,我又仔细想了想,我那天真的没看错。”
“我真的在桃山看到你和小黑了。”
叶千秋笑道:“那是你真的看错了。”
李三儿一直很纠结。
这一年多来,他隔三差五的就会和叶千秋说,他在西陵桃山看到过他和小黑。
叶千秋当然不会承认。
李三儿将信将疑。
毕竟,桃山离长安很远。
他从桃山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叶千秋的小院。
而那时叶千秋和小黑早已经回到了长安。
所以,李三儿才会将信将疑。
他没有将叶千秋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联系起来。
因为,那离李三儿的世界太遥远。
不过,李三儿依旧是很疑惑。
他思来想去,依旧觉得自己没看错。
只是想着可能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叶千秋和小黑吸溜着酸辣面片汤。
汤汁还是那般浓郁酸辣。
人间风景依旧。
长安依旧杨柳依依。
就在叶千秋和小黑将酸辣面片汤儿吃完的时候。
桑桑和宁缺出现在了临四十七巷的街口。
小黑见状,一脸诧异,就要上前和宁缺和桑桑打招呼。
叶千秋拦住了他,带着小黑先回了小院。
桑桑神情却很平静,仿佛根本没有离开过,负手随意行走,穿过熟悉的街巷。
二人朝着老笔斋行去,推开老笔斋的门,屋里没有灰尘,走到小院,惊走了窗台上的那只老猫,桑桑走进灶房看了看,然后走回前铺坐下,敲了敲桌子。
宁缺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很是无奈地去菜场买了菜,做了两荤两素四碟菜,然后盛了两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以往都是桑桑做饭,除了她离家出走那次,如今她是昊天,自然不会再做饭。
从桑桑和他再次周游世界开始,他早已习惯家庭地位的变化。
吃完饭后,宁缺洗碗,桑桑走出老笔斋。
他们二人在长安城逛了起来。
桑桑在她曾经留下过足迹的街巷里,重新印下崭新的脚印,去除曾经的那些痕迹。
她与宁缺回到了雁鸣湖畔的宅院里。
她去了湖畔,站在堤上对着湖面莲田静思片刻,摘下数根韧软的柳枝,以肉眼看不清的度编了十几个小玩意儿。
她编的小玩意里有竹篮,有桌椅,还有一只青蛙。
编好之后,她没有递给身旁的宁缺,而是扔进了雁鸣湖里。
她还是想离开人间,回到神国。
即便她已经从光阴长河之中看过了故事的结局,她依旧不相信那是真实的。
所以,她要再走一遍。
桑桑和宁缺发生了无数次对话。
来到了长安之后。
桑桑反倒是无言。
她从雁鸣湖畔的宅子里走出,来到了临四十八巷的小院。
叶千秋看到了她,道:“来啦。”
宁缺跟着桑桑的后边,走进了小院。
叶千秋道:“现在你还觉得你所看到的一切,还都是虚妄吗?”
桑桑道:“不到终局,我不会认输。”
叶千秋道:“那好,现在,你可以去再试一试了。”
桑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小院。
春光照亮城墙,她来到了长安城的城墙上。
她看着遥远的南方,看向了桃山,看向了桃山里的信徒,看向了桃山里的观主。
她说了一句。
“你们知罪吗?”
……
……
西陵神殿在桃山上。
数百神官和数千执事,还有难以计数的虔诚昊天信徒,正在进行盛大的祭祀,这场祭祀已经持续了很多天。
从春雷绽放之时就已经开始,哪怕后面那场绵绵的春雨也没有让祭祀终止,虔诚的祈祷声未曾断绝。
今日,这些祈祷声忽然静止。
因为天空里忽然响起一道如雷般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抗衡的力量与最深远的威严感,就像是苍天在对人间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