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人留在长安城,始终是一个不安稳的点。”
“而且,除了这个教书先生之外,还有一个十三先生宁缺。”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宁缺便是书院入世之人,不然书院不会同意他去边塞去荒原。”
“我看过此人在军部的履历,必须承认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军人,然而越是如此我越是警惕,因为一名优秀的军人必然冷血无情,而且必须有野心,无论是对战功还是疆土,那种野心都像野火般无法扑灭。”
“大唐强盛千年不衰,是因为我们不像那些匍匐在神殿脚下的可怜虫,我们对世外之人心存敬畏,始终警惕,不曾臣服。”
王景略摇了摇头,说道:“然而帝国千年书院亦千年,如果真会发生什么事情,几百年前已经发生,想来不会专门留到我们这个年代。”
许世说道:“那是因为书院千年以来只出现了一位夫子,也只有夫子才能教出那些有能力动摇我大唐国本能力的学生。”
“而现在,又一位教书先生出现了。”
“夫子却没有对他动干戈。”
王景略低头,沉默无语。
许世寒声说道:“生老病死这都是昊天安排给人类的命运,如果夫子没有离世,自然不需要我们多担心,然则如果夫子离世,我们又该做点什么?”
王景略觉得老将军的担心有些多余。
因为,如果那教书先生真的要对大唐不利。
在御书房,他早已经随手灭了大唐皇帝和大唐御弟。
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您如此坚持?”
王景略问道。
许世眯眼回忆往事,脸上深刻的皱纹就像是被雨水冲涮过的黄土般沟壑毕现,声音微哑说道:“因为书院曾经出现过一个轲疯子,但凡是疯子都有可能让整个大唐陷入危局。”
“无论是这个教书先生,还是宁缺,都有可能是这样的人!”
说完这句话,老将军剧烈地咳嗽起来,痛苦地咳嗽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就像是战场上渐趋破毁的战鼓发出的声音,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艰难地重新直起身体。
……
皇宫之内。
昏迷了一晚上的大唐皇帝李仲易醒了过来。
他靠坐在榻上,平静的看着下首的弟弟,忽然间,他的眉头痛苦的皱了起来,急忙用手帕掩在唇上把咳嗽堵回胸腹间。
“皇兄,卫光明和颜瑟大师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太过重要,总不能流落在宫外。”
亲王李沛言没有注意到皇帝脸上的痛苦神情,但他认真解说了半天却没有听到榻的方向传来声音,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既然那个教书先生不能下手。”
“那对那个小婢女下手也是可以的。”
“那个小婢女本身也大有古怪。”
“光明神座在老笔斋与她相处这么久,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透着份诡异。”
他抬起头来看着皇帝陛下认真说道:“皇兄,此次臣弟应西陵之邀入宫传话。”
“臣弟以为,神殿要召那名小婢女回桃山,似乎并无恶意,据天枢处眼线回报,甚至神殿有意让那名小婢女继承光明神座之位。”
“那名小婢女是唐人,又是宁缺的侍女,如果日后她真能继承光明大神官之位,对帝国总是有好处的。”
“总比她跟着一个对大唐意图不明的教书先生好一些。”
皇帝点点头,神色依旧平静。
“那也得看宁缺那小子愿不愿意。”
随后,皇帝挥挥手示意李沛言退下。
李沛言退下之后,皇帝摊开手心里的手帕一看,上面是鲜红的血。
皇帝陛下看着那血手帕,又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因为没人在,所以咳嗽声显得格外痛快。
金黄色的帷幕微荡,皇后娘娘端着药汤走了出来,缓缓坐到他身旁,伸出丰腴的手臂轻拍他的后背,温婉说道:“把药喝了吧。”
大唐宫中这对夫妻,实在是数千年来皇朝帝后里的异数,他们感情深厚无间,自前皇后病逝之后便生活在了一处,再也没有分开。
如今皇宫里甚至没有别的嫔妃,无论饮食起居都像新婚夫妻那般粘在一处,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早已经习惯帝后之间的相处方式,所以喂药这时节早就已经远远避开。
皇帝接过药碗,看着碗中黑色的药汤,皱眉说道:“喝了这么多年真有些腻了。”
皇后劝道:“这可是院长的吩咐,陛下必须要喝。”
皇帝无奈叹了口气,接过药汤一饮而尽,然后抓起手帕胡乱擦了擦嘴。
皇后接过手帕收进袖中,手再从袖里抽出来时,掌间便多了一块青叶糖,动作极娴熟喂进皇帝嘴里,看来这些年她经常做这样的奖励动作。
皇帝含着清凉的糖块,半侧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