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是个比较纯粹的江湖人。
但对于天下大势自然也是关心的。
特别是他的那个徒儿姜泥现在恢复了本来身份。
西楚复国在即,有些事,李淳罡还是想和叶千秋探讨一下的。
比如说,李淳罡问叶千秋,认为西楚复国有几成胜算。
叶千秋笑了笑,道:“目前来看,不过两成而已。”
李淳罡这一听,有些着急,道:“才两成?”
叶千秋道:“两成已经不少了,你真当离阳朝廷是吃素的呢。”
“这二十年天下也算是太平,更何况,离阳朝堂之上那么多文臣武将,可绝非是西楚能比的。”
“曹长卿想要以一己之力,倾覆离阳,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淳罡咧嘴道:“那小泥儿岂不是要跟着曹长卿朝着死路上走?”
叶千秋却是又摇头道:“那倒未必。”
“时局在变,人心也在变。”
“此时胜算低,来日胜算未必不会涨。”
“说不准,曹长卿还能一鼓作气,带着楚兵攻至太安城下呢。”
李淳罡翻了个白眼儿,道:“你说这曹长卿咋想的?”
叶千秋微微一叹,道:“据我所知,离阳赋税有六成出自西楚旧地,这些年,离阳可是把西楚给压榨得够惨,再富饶的地方也经不起这么杀鸡取卵。”
“元本溪、张巨鹿这拨人本来就存心要逼着西楚去反,顾剑棠等武将也是做梦都想着能跟西楚打起来,太平盛世文官享福,武将就只能吃老本。”
“所以赵家天子赶紧给赵右龄殷茂春这些庙堂重臣找点事情做,要么去考评官员,要么去主持科举,省得到时候精力太旺盛,只能用在拖后腿上。”
“这么多年,离阳朝廷有意在西楚周边削弱兵防,一方面让西楚觉得复国有望,另一方面就十分用心险恶了,几大藩王里头不去说路途遥远的胶东王赵睢,就说淮南王赵英跟靖安王赵衡这几位,都属于相对势弱的藩王。”
“但是,这些藩王手头上还剩下了不少精兵,少则四五千,多则一万多。”
“让他们去靖难平乱,就是不得不被离阳朝廷牵着鼻子走的阳谋,老老实实跑去西楚边境上把精兵都打得一干二净,这样的削藩举措,不可谓不毒。”
“等到西楚事了,广陵王赵毅要跟西楚正面交锋,那一身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肥肉,经此一战,得割掉大半秋膘,运气不好,一兵一卒都留不下。”
“北莽跟离阳心有灵犀,应该会在离阳和西楚开战之后,与北凉死磕,这两边,你打你的西楚,我打我的北凉,大家各做各的。”
“这样也算是一个微妙的平衡,不过,平衡总归是要被打破的。”
“到底是谁能火中取栗,那可就说不定了。”
“我虽然说曹长卿想要以一己之力干翻离阳不太现实。”
“但曹长卿的本事还是毋庸置疑的。”
“春秋以西楚士子最为鼎盛,西楚又以曹龙鲤最得意,曹头秀,独秀西楚,这可不是胡吹的。”
“只不过世人都被他四入皇宫的壮举给蒙蔽了,大多觉得他是个武功盖世的高手,要说排兵布阵的功底,当今天下大概就数他跟陈芝豹最强了。”
“顾剑棠的强处在于每一战必先苛求占尽地利,号称不打则已打则必赢,总的说来,比起这曹陈两人,还是稍逊一筹。”
“不过,奉天承运的天时一事,既虚无缥缈,也可遇不可求,顾剑棠的天时便是离阳大势,曹长卿则是西楚气数的长短,至于陈芝豹,估计短期内没什么上场的机会。”
“北凉陈兵东线,拒退赐谥圣旨,离阳朝廷看似恼羞成怒,马上还以颜色,不予夺情,但同时,又做出了封赠上柱国头衔以及开禁漕运的两手补偿。”
“为的无非就是让北凉守住北莽,然后离阳朝廷能一心一意的对付西楚。”
“只是,这许多事情发展的方向,发展着发展着,可能就不会按着计划的那个方向去发展。”
“离阳朝廷里的那些阴谋家们,这一次注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李淳罡听到叶千秋这句话,顿时眼睛一亮,道:“叶大真人的意思是,这事儿还有转机?”
叶千秋笑了笑,却是说道:“黄三甲做事做的不干不净。”
“他只想着一股脑儿把这天下拔苗助长到他曾经来时的那个时代,却是忘了,即便是在那个时代,也有同样的不公平和罪恶。”
“如果任由离阳王朝的这股歪风邪气给刮下去,即便是到了几百年后,这股歪风邪气也一样会根深蒂固的遗留下去。”
“所以,不如现在就刮一刮骨,疗一疗伤。”
李淳罡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直摆手道:“得得得,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叶大真人压根没想着在山上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