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自己头上浇。”
徐骁笑得更开心了,道:“要不爹给你去徐北枳那儿撑撑场面?”
徐凤年摇头道:“算了,你先回去,我到时候肯定赶回去吃年夜饭就是,在年后和边境校武大阅之前,我都会在这里老老实实当吓唬人的陵州将军。等陵州事了,我再回清凉山,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徐骁点了点头,笑道:“被你小子连累,祸害得李负真那妮子躲在影壁那儿,见着我这个伯伯也不喊一声,你就不回头看一眼?”
徐凤年没有转头,径直把徐骁送上一旁的马车,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凤年目送着徐骁离去,紧了紧身上衣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光回到过去。
回到他少年时,娘还没死,爹还是壮年的时候。
那时候,他是真的无忧无虑,可以在清凉山上肆意奔跑。
不用多想,也不用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可以发自内心的微笑。
只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
很多人,很多事,终究是回不去了。
娘已经没了好多年,徐骁也老了,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去地底下见娘。
对了,还有师父,师父也走了许久了。
北凉从此就要扛在他的肩上了。
沉吗?
真沉,真他娘的沉。
可再沉,他也得扛住。
谁叫他是徐凤年?
……
除夕,青城山,青羊宫中,也是喜庆的很。
修道者也一样是过年的。
宫里的人热热闹闹的,叶千秋却是哪儿也没去。
他要是到外边去转悠,碰到了宫里的弟子,倒是会让他们不自在。
索性,就坐在阁中,对着那副道字打坐。
李淳罡、老黄他们被小雀儿、小山楂他们给拉走了。
李义山登上了阁楼,在叶千秋的身后坐下,跟着叶千秋一起打坐。
如此,就是一夜过去。
天亮了,已经是新年。
叶千秋和李义山走出了阁中,看着那满山生机。
叶千秋道:“祥符元年,终于到了。”
离阳朝廷册立太子,以及分封诸王,皇帝亲自下旨天下大赦,并且改年号为祥符。
李义山闻言,悄然道:“是啊,终于到了。”
叶千秋道:“为师夜观天象,徐骁的日子不多了,也就是过年后,你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也算是让他安心。”
李义山微微颔首,道:“弟子多谢师尊。”
……
除夕,清凉山,北凉王府。
徐凤年在书桌前下笔如飞,花了半个时辰写完了王府所需的百幅春联,他每写完一幅,徐骁跟徐龙象就在一边轻轻吹干,然后去喊徐渭熊,她手头还有事务,说不用等她。
徐凤年只好跟黄蛮儿一人各自扛上五十余春联,徐骁负责捧一盒子稍轻的斗斤,在清凉山从上至下开始贴上联子,等到了大门口,发现徐渭熊坐在轮椅上,就在府门外头安静等候。
徐凤年笑着让徐骁看贴歪了没有,他跟徐龙象一左一右贴上尤为宽长巨大的喜庆联子,兄弟二人同时贴完楹联,转身都看到徐骁笑得合不拢嘴,徐渭熊也有了久违的笑脸。
徐凤年看着二姐徐渭熊笑了,心里想着,要是二姐还能站起来就好了。
……
新年一过,转眼间,冬去春来,莺偷百鸟声。
徐凤年在边关大阅兵,承继北凉王,离阳王朝便出现了一位新藩王。
除了册立太子以及新帝登基这两件,就再没有什么大事比得上这个了,何况这位藩王还是北凉王,不光是凉州,幽陵凉州也都张灯结彩,几近疯狂,气势犹胜元宵佳节的灯市,以此来讨好新王。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北凉王府反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
徐骁所住小院的内屋,徐渭熊的轮椅靠近门口,她的双手搁在腿上,死死攥紧。
匆忙赶回家里的徐龙象脑袋低垂,红着眼睛站在床头。
从门外望去,只能看到一个坐在床边的背影。
躺在床上的徐骁竭力压下咳嗽,缓缓说道:“爹知道你不喜欢现在这个只知道絮絮叨叨讲大道理的徐骁。”
“是啊,你这个爹动刀动枪在行得很,确实不是个擅自讲道理的人,爹也不怎么喜欢,这么多年来,爹就是个谁骂我我就打谁的粗人,是个在金銮殿上佩刀站左站右看心情的老匹夫。”
“可年儿啊,爹不说这些,不把话说完,就不放心你啊。”
“记住,你既然坐上了北凉王这个位置,就要能听得进去不想听的话,要容得下自己不喜欢的人,一样米养百样人,各有各自的难处,也就有了各自的爱憎和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