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章 酒入喉舌,花落满天  诸天一道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

天上阴云还未曾消解而去,电闪雷鸣间,似乎还有无尽灵气。

站在远处的少女手里紧紧的捏着竹枝,看着在那一片狼藉的林间悠然自得,吹笛抚兽的紫袍道人。

一时间,脑海之中突然不断的闪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那些画面是她过往数年间经历的种种一切。

从有记忆起,一切让人感觉到温暖的画面,仿佛在一瞬间就全部涌现了出来。

耳边袅袅笛音未曾消散。

少女的双眼变得通红,却没有任何杀气。

那一年冬雪,有一个小女孩跪在路旁,卖身葬母。

她出身市井底层,她爹嗜赌成性,原本还算温饱殷实的小门小户,几年下来便输倾家荡产,女儿呱呱坠地后,与小家碧玉的娘子发誓不再赌博,甚至自己剁去一根手指,却仍是拗不过赌瘾。

那个孩子记事起,每日所见便是她爹威胁要将她卖掉,来要挟她娘亲去做私娼野妓,酗酒肆意打骂娘俩,便是他最大的出息。

当她在困苦日子里越发长大,娘亲容颜逐渐凋零,挣钱愈少,女孩总无法忘记那些粗鄙男子提着裤腰带从漏风茅屋里走出,丢给她爹十几颗铜板时,那个男人弯着腰接钱的谄媚笑脸。

后来娘亲在知道男人铁了心要将女儿贩卖,病入膏肓的她换了身箱底最后一身素洁衣裳,支开女儿去摘些野菜,煮了一锅放下砒霜的米粥。

等到女孩回到家时,那个懂事后便没喊过爹的男人已经尸体冰冷,一小锅粥,才六碗的分量,他只管自己吃饱,一口气喝了五碗,自然死得快,而那位才喝了一碗粥的女子,临死前抱着女儿,流血也流泪,说不出话来。

十指冻疮绽裂出血的小女孩清洗娘亲的脸庞后,将她放入草席,不看一眼那男子,去往了凉州城内,跪在卷席一旁。

这幅场景,在北凉的冬日,见怪不怪,所以不需要木炭写下什么,不需要她吆喝哭诉什么,可是谁愿意为了一个衣衫单薄的肮脏小女孩,去摊上这种需要耗费不少碎银的晦气事情。

大道之上是鲜衣怒马,貂裘尤物。

没有谁会多看一眼兴许熬不过这个冬天酷寒的小女孩。

几个在她家掏过钱进出过茅屋的泼皮汉子经过,一脚踢开了草席,露出小女孩她娘的尸体,她趴在娘亲身上,他们说她娘亲是个脏女人,随便抛尸野外就是了。

她哭着说她娘一点都不脏,他们便去踩踏尸体,小女孩一口咬住其中一个无赖的腿上,结果被扯住头发提起,一拳砸在她肚子上,问她到底脏不脏,她每说一次不脏每摇一次头,就挨一拳。

她那会儿才多大经得起几下打可路人冷漠,没有谁会搭理这些,倒是许多人闲来无聊,看得津津有味。

后来,一辆豪奢马车途径那里,约莫是听到了吵闹,一名华贵白裘的少年世家子不知怎么便走下了马车,来到她身前。

他身边站着一个满眼嫌弃捂住鼻子的漂亮女子,他问她,她娘亲与身边女子谁更好看,嘴角渗出血丝的小女孩给了一个让旁观者哄然大笑的答案,那名陪伴在世家子身边的狐媚女子丢了颜面,眸子里满是怒气寒意。

荒唐名声传遍北凉的少年世家子却没有任何表情,从身边玩物女子头上摘下一根才送出去的珠钗,钗子尾端挂着一颗硕大珍珠,小女孩不懂什么一分圆一分珍,不懂什么珍珠一寸值千金,只看到那人蹲下身,将珠钗子插在她娘亲头上,问她好不好看,小女孩哭着说好看。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呵呵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回到马车,扬长而去,再以后,便马上有人安葬了她娘亲。

后来,她跪在坟头,又遇到了一个人。

当少女脑海之中闪过了那个人的画面之后,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此时,少女耳边的笛音也悄然停歇。

少女看向紫袍道人,嘴角微微一咧,然后“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体型硕大、黑白分明的大熊猫顶着两黑眼圈老实巴交的坐在了地上,拿起地上被压倒的一根竹子啃了起来。

虎夔小草摇晃着粗壮的尾巴,又卧倒在地。

叶千秋看向那手持竹枝的少女,见她在笑。

叶千秋也没多言,拍了拍虎夔小草的脑袋,然后翻身一起,侧身坐在了虎夔小草背上,朝着林间缓缓而去。

不多时,林中仿佛又有笛音传来。

那笛音轻快舒缓,让人听之沉醉。

听到笛音再次传来,少女笑的更欢了。

……

当叶千秋骑着虎夔小草回到青羊宫的时候,可是吓到了不少青羊宫的弟子。

这还是几年来,叶千秋第一次带着虎夔小草回青羊宫。

这也是叶千秋考虑到虎夔小草从前凶性太足,若是带回青羊宫,少不得要出上些乱子。


加入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