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是否乱政,背后到底还有怎样的阴谋,还需要去查证。”
“但眼下,陛下应当将印玺收回。”
嬴政闻言,也渐渐清醒过来,他的眼中有了锐利之光。
嬴政缓缓说道:“先生说的对。”
“国家大事不可儿戏,不能因为朕的一己私情而导致国事陷入危急的境地。”
“印玺要收回,罗网也要收回。”
叶千秋道:“陛下,罗网虽为凶器,但赵高经营罗网这么多年,亦有根基。”
“若是贸然收回罗网,只会打草惊蛇。”
“我有一计,可一解陛下之忧。”
“无论是魑魅魍魉,还是牛鬼蛇神,只待这一趟过后,便都会烟消云散了。”
嬴政目光一凝,道:“先生请说。”
叶千秋道:“陛下可还记得,我们当年是如何诛杀嫪毐乱党的吗?”
嬴政闻言,略作沉吟,眼中精光一闪,然后说道:“如此一来,朕恐怕先得急迁上邦十万老秦人回居关中。”
“关中的老秦人已然不多了。”
“若是遭逢大变,关中不可失。”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理当如此。”
……
夜里,李斯在将军府的屋中独自徘徊着,窗外,有风吹了进来,夹杂着一丝秋雨的气息。
他的心绪沉重而又飘忽,如同那窗外突然而至的秋雨一般。
今日,议事之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帝的言行似乎发生了某种不可捉摸的变化,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心事。
若是从前,皇帝可不会提出停止骊山陵与长城两大工程的远途徭役征发。
毕竟,这两大工程一直都是皇帝心心念念要完成的。
那么,皇帝突然之间的变化,到底说明了什么?
皇帝到底隐藏了何种心事?
李斯作为简在帝心的帝国丞相,自从嬴政亲政之后,便一直追随嬴政左右。
李斯能一步一步的走上帝国丞相的位置,就在于他能够不断的捕捉到嬴政的心思,而凭借着这种能力,他往往能在很多事情上和嬴政保持极大程度的步调一致,这才是他简在帝心的最大缘由。
今日,李斯似乎隐隐约约的捕捉到了某种影子,可又无法确认一件事情。
李斯站在窗前,看着那绵绵的秋雨,忽然想到了突然出现在了皇帝身边的太玄子。
当年,他还是吕不韦的门客时,太玄子便已经是吕不韦的座上宾。
后来,吕不韦甚至将文信学宫交给太玄子执掌,主动将文信学宫改名为太玄学宫。
无论是诛杀嫪毐,还是扫灭六国,李斯都知道,这其中都少不了太玄子在背后穿针引线。
在皇帝嬴政的心中,太玄子一直都是那个最值得信任的人。
即便太玄子数年不下山,一下山便阻止了皇帝早已经做好的部署,皇帝也对太玄子没有半点猜忌之心。
似乎根本不介意其侵犯帝王权柄。
太玄子自从嬴政亲政之后,便出任大秦国师,数十载未曾变过。
嬴政亲政之时,他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长史罢了。
数十载过去,他已经是大秦帝国的丞相,而太玄子似乎依旧还是那个太玄子。
前几次皇帝出巡,也没见太玄子随行。
这一趟东巡,到底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呢?
为何连太玄子都出动了?
李斯的心头,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他朝着房间的黑暗之中唤了一声,一道身形悄然出现了。
李斯朝着那道身影吩咐道:“立刻请章邯将军前来。”
“是。”
那道身形应了一声,从黑暗之中迅速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