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已经上涨到比正常日子的沁水水位还高了好几尺。
远处已经可以听到张郃、高览带着部队围堵上来,先锋是骑兵,后续还有大队步军,想要堵住关羽破坏堤坝的轻骑兵归路。
关羽也立刻亲自集结部队、回军先迎击张郃高览的骑兵。双方搅作一团一阵厮杀,关羽的轻骑兵因为没有铁甲,这次乱战倒是没占到什么便宜。
血腥而短暂的厮杀之后,两军各自折损了数百人,张郃与高览不愿意以前军骑兵独战关羽,只是想拖住关羽,等自己步骑会合,所以张郃高览在关羽的气势汹汹紧逼之下,选择了暂时退避重整队形。
可就在这点时间差里,战场周遭都已经水淹了一尺多深,行动很是困难。骑兵在这样的水深下还能缓缓慢跑,步兵行动就很困难了。还好水的流速不是很快,否则一尺深都能冲得步兵摔倒,可能就爬不起来了。
关羽的部队因为一开始缩在大坝上,躲开了水流最汹涌的位置
但凡溃坝涨水,都是越到下游流速虽慢,但水分布得比较均匀,整个战场都会被淹到。而上游刚刚决口的位置,往往是只有溃坝的那几个点特别汹涌,但别的没水的地方可以完全躲开。
关羽是有意为之,会指挥自己的部队躲开决口点。张郃高览却不知道上游到底哪个点决口,这种信息差之下,关羽的部队沿着沁水南岸选了一条较高的河岸土垄缓缓退兵,张郃高览竟不能挡。
就算冲到关羽面前的部队,也不成建制,后军援军根本无法快速集结汇拢。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远远地呈松散的半圆阵包围关羽,无法上前交战围歼。
不久之后,野王城守军望到西面火起,稍稍评估了一下冲到城下的水势,诸葛亮立刻吩咐打开临河的北城门,把关羽军的走舸全部派出去接应,船上只留划船的必要水手,不留战兵,以便接应到关羽之后可以尽量多装一些骑兵回城。
别看这一步看似轻松,实则这才是今晚诸葛亮安排的诸多步骤中最难做到的因为沁水涨水了,流速加快,艨艟这些需要靠一定风帆动力的船,根本就扛不住逆流的水速,无法往上游逆行。
走舸上的划船士兵,个个都是提前昨天午餐、晚餐两顿都被奖赏饱餐了肉食,还喝了酒,全都选的臂力过人的精壮之士,才能做到顶着大水逆流划船。
又过了一刻钟之后,关羽且战且走往下游撤退,诸葛亮派去的走舸又接应得力,双方相向而行,才算是通过沁水水路把关羽的部队接应回城。
计点人马,三千轻骑兵回来的其实也就两千骑,毕竟他们一开始踹营的时候就跟麹义的部队血战,后面还遭到张郃、高览两度截杀。
最后还免不了在积水的道路条件下行军撤退,淹死冲走两三百个人都是很正常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可不得死一千精骑。
铁骑兵那边的战损,也有三四百人。不过加起来不到一千五的骑兵损失,换来打崩麹义的两万人,而且大水漫灌对张郃高览营地也造成一定损害,这个交换比绝对是非常划算了。
袁绍本人并不在野王城西的围城营地,他的营地要稍稍后方一些,所以他是七月初二天色将亮的时候,才得知了前方的挫折。
袁绍很是生气,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能,厉声责问盘查战况,还想处分麹义,觉得麹义是不是泄密了还是跟关羽有勾结故意放水。
沮授闻讯后,不顾自己如今还没有恢复信任,紧急求见苦劝,总算是拦住了袁绍。
当时,袁绍最初对着沮授就劈头盖脸质问:“若不是麹义泄密,关羽怎会知道我军在上游拦河筑坝?从而奇袭?这事儿友若让我行事机密,连张郃高览都不知究竟!还有谁能泄密?”
沮授诚恳剖析:“主公,这种事情,既然决定要做了,本来就该小心提防,怎么能靠保密呢?沁水被拦,水位下降,城内如果有擅观天文地理用兵之贤才,从观察水位判断出异状,都是有可能的唉,这是顾此失彼了。”
袁绍看沮授说得有道理,不由老脸挂不住,又转而找另外的撒气对象,把教他“断沁水让关羽在野王城破时无法水路突围”计策的荀谌找来。
“荀友若!亏你们荀家还好意思标榜荀氏三若,智数超群,看看你出的馊主意!诸葛亮能看不出来沁水被拦、水位下降。我军刚刚围城有些顺利进展,就如此松懈慢军!
你出改道沁水之策时,难道就没想想清楚如果中途被敌人阻挠破坏,会对我们自己的部队造成多大损害么匹夫误我!”
荀谌无话可说,只能先放下自尊,磕头认错,毕竟计策失败也是害死了不少将士的。他只能先硬着头皮确认一下损失:
“此皆属下之过,愿受责罚,不过治军不严,并非某力所能及。眼下还是先看看损失几何。”
袁绍这才火急火燎让人上报损失,最后得知只是麹义的部队完全炸营了,只剩下三千中军先登营没有动,其他部队四散逃跑,死伤不知,天亮后还在尽量收拢,不知道能召回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