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都没打,袁绍不会信的,他只会觉得我们为了诱他在河北战线由守转攻、多承担刘备的压力。
而且李素此人多诡诈,按您刚才的分析,就算李素真有十万人浮江而来,谁知道这十万人是不是滥竽充数吓我们的?如果多出来的几万人,都是后方刚刚扩招的新兵呢?甚至,是三个月前先主公兵败阵亡那次、被李素俘虏去的我军战俘呢?
沙羡赤壁之战我军折损惨重,前前后后八万兵马丢在了荆州,其中投降和轻伤被俘的,何止两三万人?李素要是把战俘都改编了来与我们打,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向袁绍控诉,袁绍不会信的。”
周瑜直接一句话否决了这种可能性:“不可能!李素不会不知道某治水军之严、在江东士卒中得人心之盛。李素要是敢把他刚刚俘虏了三个月的我军战俘稍稍笼络就投上战场,只要是自成一军的。
我有把握立刻凭借威望恩义在血战中识别和策反这几部人马,李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装备了一批依然心怀故主的敌人出来。”
张纮对周瑜的这番自信之言,倒是丝毫没有反驳,他知道周瑜治军确实恩威并施很得人心,部队士气很高。而且那些江东子弟战俘,毕竟籍贯在老家,家人也都在。
只要顶住第一波,让他们断了“跟着李素打回老家,依然能跟家人团聚”的念想,那么被周瑜再次策反的概率还是可观的
当然了,前面的前提条件也说得很清楚。如果周瑜军事上表现实在弱,让他们看不到希望,或者觉得跟着李素只要再打一波,江东就易主了,那那些俘虏也不会轻易反正。
人心总是复杂的,哪怕心怀故土故主,当兵的也都希望省事儿回老家,最好跟着强大的一方。
张纮作为外交人才,没法在这些纯军事问题上跟周瑜多纠结,他只是想尽量为争取外交利益找佐证。所以他继续换位思考、设想“如果袁绍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后,还有可能会想到什么理由怀疑做局、拖延出兵”。
思之再三,张纮又查漏补缺到一种可能性:“大都督,我们就假设您确实治军严明得人心到让李素丝毫不敢用我军战俘这么快重新投入战场。
但是,即使如此,也还有一种可能性,会导致袁绍质疑我们这边危急情况的真实性,那就是李素有可能把刘备去年在河北俘虏的袁绍军老兵战俘、略加整训后挪到江南战场来跟我们厮杀。
这些人同样是老兵、有一定的精锐潜质,军心也稳定不像新兵容易惊慌失措,高顺略微整顿一两个月,就拿来上战场打硬仗,是绝对有可能的。”
“用被俘的袁绍兵当新军快速投入战斗?”周瑜倒是一愣,因为他确实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也就更没想过反驳。但这事儿太过荒谬,他没想过就临时现想好了,几秒钟之内他就发现了问题。
周瑜:“张公多虑了!北人不习水战,而且水土不服,到了江南易多生疾病。更何况酷暑时节北人不耐热,更易瘟疫流行。”
张纮:“说不定李素就是因为北人不耐热,所以提前到梅雨来跟我们决战呢?现在这几天毕竟没有半个月后那么酷暑,虽然梅雨持续不了多久。
大都督,希望您明白,不是我要刁难您,而是如果我们指望等到外援,袁绍那边肯定会刁难我们,我们得把袁绍的刁难都设想到,才能有备无患。
尤其袁绍好谋无断,麾下谋士太多,每一次无论哪派观点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条理清晰似乎都论据充分,最后优柔寡断,不得不防啊。
以我之前为先主公出使袁绍的经验来看,甚至我都能猜到,哪怕我方证据做得再充分,告诉袁绍这次不是长平之时、而是巨鹿之时,袁绍都不会信的!
要成功率高些,除非是曹操的人跟我们众口一词,这时候袁绍才会考虑到曹操立场中立,不是为了自己的私立,是为了我们关东联盟的整体利益,才有说动袁绍转守为攻承担刘备主要压力的机会!”
周瑜闻言,默然半晌,仰天长叹:“梅雨本不持久,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没预料到李素有可能进攻我军,所以我其实在后方设置了多道水寨。
遇到李素来势汹汹,本来也可以暂时收缩,用长江纵深换取时间。只要略作牵制、却不损兵力地徐徐后退,拖住李素十天半个月,从虎林全师后撤到芜湖、濡须口甚至历阳,都是又可能的。
水战不比陆战,无险可守,营寨本不值钱,关键是要集中全师、保存兵力、寻机找到敌军一部落单,各个击破。只要十天半个月后,梅雨结束、彻底进入酷暑,而且自海而来的大风天变多,种种天时都是对我们南军有利。
连李素的五牙战舰的缺陷,我这几个月也闭门苦思,有所心得此船比楼船还要不稳,而且有高悬数杆千钧巨锤,头重脚轻,必然比楼船更容易在大风激流中倾覆。
可惜,我虽有如此谋算,却为了向曹操袁绍证明、李素之兵水战只能不弱、绝不是以袁绍战俘和新兵滥竽充数、是真抽的南阳精锐、刘备阵营真是笃定北线沮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