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证明“我不是赵括,我的路子跟赵括绝对始终截然相反”。先把“天命”立住了,才能谈打仗。
用兵之道,首在攻心,下政攻城,此之谓也。
整整五十多天,袁绍就这么被耗着,指望用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当然,袁绍在这五十多天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因为前方的部队被歼灭了好几部,他不得不趁着冬季农闲,让负责后方工作的监军、谋士加快征兵进度,强征新兵加紧训练,试图填补一部分缺口。
毕竟,如果没有在之前一连串战役中损失掉五万人的话,这个冬天,在河北战场袁绍本该是用三十万人对付刘备十五万的,开春后形势会更加有利。结果硬生生被关羽和诸葛亮压到了二十五万打十五万。
此外,说句题外话,袁绍此前虽号称四十余万战兵,但是在河北战场能投入的,也就是三十万了,被歼灭到只剩二十五万,一时也真没后备队可以抽调上来。
主要是剩下的十万人里,黄河以南与刘备接壤的司隶地区,怎么着也得至少留七八万人,这些人要驻防从雒阳到许昌的绵延战线,绝对不能再少了,否则那两个边境接壤郡也有可能出事。
跟雒阳和许昌袁军对峙的,是刘备阵营一方驻扎在南阳宛城的高顺。本来197年秋天的时候,高顺承受的压力还要大,尤其是秋末孙策刚对李素动手、导致李素把荆州军大部分主力都抽去南线了。
当时黄河以南袁绍的前线常备驻军一度是超过十万人规模的,甚至还一度袭扰了高顺防区的南阳郡鲁阳等县,一如八年前董卓驻雒阳时、派西凉军反推关东联军时的态势。
好在关羽和诸葛亮的强势战果,让袁绍军在黄河以南的强势只维持了不过半个月,然后雒阳许昌的总兵力就从十几万被抽调到只剩八万。
一度易手的河南尹与南阳交界山区隘口县城鲁阳,也在当年十一月底之前,被高顺重新收复。所以雒阳和宛城之间地区那点军事摩擦,最后等于是没打,袁绍一开始稍微往南推了几个县,很快高顺又推回来。
这一切,都注定了袁绍必须在这个冬天加快征募和训练新兵扩军的工作。
扩军工作一开始是交给头号谋士沮授干的。但随后有其他谋士诸如许攸田丰谏言,说注意到前方将领麹义、张辽文丑不合,之前他们有“互相见死不救”的恩怨,还有一小撮流言攻击那些将领中某些人可能通刘备。
必须借助威望够高的沮授,到军前督军诸路,安抚众将。
所以,统筹后方征兵的工作,沮授只干了不到二十天,干到197年年底,就被优柔寡断的袁绍又调职了。
袁绍给沮授加了司空头衔,与刘备那边的李素一个级别,让沮授亲自去前线怀县坐镇、节制协调诸将,顺便监军。
沮授走后,袁绍把后方协调一切扩军、军备后勤的工作,交给审配总揽在这个决策上,袁绍倒也没有犯浑,算是人尽其用。
因为袁绍知道许攸虽然是自己帐下仅次于沮授的第二号谋士,但许攸这人性情贪鄙,又只擅长出谋划策,而不擅长具体钱粮征兵等施政。不如让治民征兵有一套的审配来干。
审配此人私德比许攸好得多,也不怎么贪腐,还嫉恶如仇打击舞弊,忠诚度也绝对可靠。虽然没什么奇谋,做堂堂正正的种田规划征兵统筹还是很好用的。
但审配此前职位太低,为了方便审配开展工作,袁绍就给审配大司农头衔、录尚书事,兼领内廷的尚书户曹、兵曹。
大司农不值钱,只是清贵。九卿制度到汉末这个时候,已经渐渐形同虚设了,要掌实权还得多录几个尚书事。
所以,审配升官真正让人嫉妒的点,就在于袁绍让他同时录了中央级别的兵户两个曹的尚书事,实权大增。
许攸听说之后,据说暗地里也是气得不行:这可是袁绍幕府中最肥的两个缺了,能兼管法外加税、向地方摊派军饷征收,还能负责军需调度供给。
要是让许攸及其家人子弟多掌握一点这方面的差事,许攸能贪到多少钱呢!富可敌国都有可能!
现在,他虽然挂着袁绍第二号文官谋士的名头,却只是虚职名分更高、地位清贵,钱和待遇方面的实惠没捞着。
许攸对审配的忌恨和矛盾,也愈发深刻了。不过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和谐,两人见面都是笑嘻嘻寒暄一点看不出矛盾。
但不管怎么说,袁绍阵营内部的矛盾虽然在积累,但随着审配扎扎实实全盘接手了军备军饷和扩军的工作之后,短短一个多月里,袁绍军倒也勉强继续深挖战争潜力,把前线的损失稍稍找补了点回来。
随着双方相持进入198年2月,南方战线传来的“孙策在沙羡赤壁之战中被李素击毙”这一重磅消息,才算是震惊了河北对峙的双方。
无论是刘备关羽诸葛亮,还是袁绍沮授吕布,都第一瞬间心中凛凛,意识到新的一颗足以拨动大势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