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别让太史慈跑了!他的楼船和斗舰船体宽阔、逆水行船阻力大,肯定不如咱的艨艟划得快。刚才被火船耽误的这点时间不算什么,最多一个时辰我们肯定会重新追上的!”
眼看着太史慈跑远,周瑜躲避完了火船之后,还是不依不饶勒令全军追击。
好在东吴水军刚刚胜了一阵,缴获斗舰三艘,俘虏过千,士气正盛,所以众将纵然疲惫,还是勉力奋战追击。
只有董袭把船靠了过来,请示道:“大都督,再追一个时辰,天都黑了,黑暗中如果上游港汊芦苇中再埋伏一队火船,恐怕难以抵挡。莫非李素有诈、这是让太史慈诈败?”
周瑜智珠在握地拍板:“追就是了,太史慈有没有尽全力,我看得出来。这是真打不过,诈败不是这样的诈法。天黑了我自会收兵。”
大都督都这么说了,吴军自然全力向前。
不过,仅仅追了一刻多钟,他们就发现了新的情况。
原来,在太史慈的舰队后方不远处、也就是大约往上游十几里地,汉水北岸一处港汊内,之前还停泊着一支运输船队。
看这运输船队的架势,似乎原本是想趁着太史慈击败或者至少是击退周瑜后,当晚趁势溜过这段汉水河面、继续顺流而下的。
但太史慈没有击退乃至封堵住周瑜,所以随着太史慈的后撤,这支辎重船队也开始跟着后撤了。但辎重船载货多吃水深,比战船开得更慢,以至于太史慈跑了小半个时辰后,反而跑得比这些货船快了。
可事实上,不论是周瑜,甚至是太史慈本人,战前都不知道这队运输船的存在李素是绕过太史慈,直接安排的任务,所以太史慈兵败撤退的时候才走得那么干脆,根本就没想过掩护“友军”。
周瑜眼看太史慈多半会趁着夜色走脱,而且唯恐越过这些汉军货船追战船会有诈,就放过了太史慈,让士兵们把贴着北岸浅水区迟缓遁逃的货船都抓了。
周瑜吩咐道:“谨防这些船中载着引火之物,不能随便拉到我军主舰近处,让几艘艨艟围起来、上去搜查。”
董袭在旁边眯着眼观察了一下:“大都督,这些货船吃水很深,莫非运的是粮食?柴草油脂引火之物,没那么重的。”
周瑜第二次听到部下献策,不耐烦地哂笑:“用脑子的事情,就不用你们多嘴了,本都督用的是你们的武艺!
李素多诈,我若是他,埋伏引火船勾引断后,定然也多装些石头,让船里柴草和石头的总重量,跟一船粮食相若。小心无大错!”
另一边,不爱动脑子的陈武已经果断执行了周瑜的军令,带着十几艘艨艟把汉军辎重船队包围了。
陈武亲自抄刀跳帮,连着搜了几条船,发现都是全装的粮食,丝毫没有诈,甚至还有些肉脯干菜,都是上好的军粮吃食。船上的人员也只是必要的摇橹操帆的水手,每条船上不到十个人。
最后,陈武还从某条船上,抓到了几个瑟瑟发抖的押粮官和小吏。
陈武带着几袋缴获物资的样品,以及那几个官吏俘虏,一并送到周瑜的旗舰上。
周瑜拿宝剑剑鞘一个个抵住俘虏们的下巴,在他们脖子上比划:“尔等何人?李素派给你们什么差事?别妄想骗我,本都督最擅识别诈降之辈,只要让我听出一处破绽,全部人头落地。”
为首的押运官跪地求饶:“将军饶命,我并非武将,只是运粮官啊!在下襄阳蒯祺,是襄阳郡今年秋闱常科刚刚考中的,李司空李素这次命我担任押粮官,给汉阳周将军运粮,以备久战相持。”
给周泰运粮的?难道周泰会缺粮?这不会是李素故意使诈,引诱什么错误判断吧?
周瑜心中瞬间警觉。
他继续逼问:“你既是科举受益得官之人,自然是李素的心腹了,他倒让你执行这种危险的任务?他就没告诉你,说如何确保安全运到?空船到时候又如何撤回?”
可惜的是,周瑜的警觉根本起不到作用,因为李素压根儿就没告诉蒯祺任务的全局真相,蒯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一颗可以被随时放弃的弃子了。
蒯祺虽然是今年科举的受益者,可他对于自己能做官这事儿,还真没怎么感激李素因为蒯家是襄阳郡最有权势的世家了,蒯祺这官本来就该是他得的。
如果没有赶上科举改革,靠蒯良的推荐和活动,他也能当上,开了科举之后,他也是靠围标围上去的。
当然,即使如此,李素也不是真心盼着蒯祺死,只是说不在乎他的死活。
如果蒯祺活着回来了,还进一步强化了李素对周瑜的误导,那就给蒯祺升官呗。蒯良蒯越也正好进一步敲打,让他们知道这大汉南方半壁江山是谁说了算。
如果蒯祺殉国了,那就给他增加一点哀荣,如果蒯良蒯越敢因此有所不满搞更大的事情,那李素也不用留着这些投降派了,反正他们没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