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都是按一千二百钱一丈的价格进货的。
虽然钱花得多,有点心疼,但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盘子的抛压扛得住。
另外,钱流到市面上多了,也会导致百姓容易拿钱缴税,所以他们还得继续卖粮收钱,用粮食把钱换回来,制造普遍钱荒。
三天之后,七月二十五号,米价跌到两百钱一石的时候,李素终于言出必践地出手了。
二十三、二十四两天,他也有开始陆续卖锦了,但是量还没那么大,关键是以民间商人的名义和渠道卖的,没有宣布“国家队进场救市”。
二十五号,那就是明着国家队救市了。
这天一早,成都的汉中王行宫里,就正式颁出了王令:鉴于今年益州全境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其实是因为地主土豪们把存粮都拿来抛售了,丰收也丰收,但没那么明显,谷贱伤农,汉中王怜恤民间疾苦,抛售蜀锦、并拿出府库铜钱买粮救市,让卖粮缴税的百姓能有足够的钱锦完税。
一天之内,周边各县和犍为、广汉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官府的所有运粮船队、各大商家的船队,也拼命运转起来,把新收到的粮食转运出去。
因为确实是存不下了,所以也不能原地露天堆着,那样会腐烂浪费的。所以主要的去向就是那么几类:
首先是鼓励军户、手工业户那些不种地的百姓,趁着粮价便宜收粮,尤其是吃官府皇粮的军队、在南安修乐山堰的徭役苦工,发饷能多发粮米的就尽量用粮米。
吃不完还可以给士兵、苦役加餐。关羽留在南安兴修水利的人手,现在人人每天吃五顿饭,除了三顿正餐还有两顿点心,只是要求他们多干活,加快工程进度。
僰道的炼钢厂、锻铁铺,自贡的盐场,那些官营的铁匠、盐丁,本来都是官营包吃住的,也临时改善伙食待遇。
实在还不好处理的粮食,就多雇佣船夫,走水路走岷江长江嘉陵江,千里往汉中的西关驿运输,囤积起来,作为北伐粮食。
因为“粮食多得吃不完也放不下”只是发生在成都平原,刘备治下的荆南和汉中还是没有出现粮食爆仓的。原先只不过因为“成都的粮食哪怕走水路运到汉中,两石半也只能运抵一石,路途损耗高达六成”,而不怎么舍得运。
但今年既然是爆仓,也就稍微运走,消化掉一批。
最后还有多的,李素还建议在技术保密的前提下,拿来按照原本酿造“中山冬酿”的工艺,酿成清酒。而且,再利用这两年刚发明的汽锅,蒸馏一批相对高度、能有三四十度的白酒出来。
当然了,这也只是在今年这种博弈的特殊情况下才酿造的,酿出来也不是为了享乐或者大批量卖,最多是明年北伐时储备一些消毒的酒精。李素肯定要严格保密技术,只在少数地方定点加工,免得泄露出去后糟蹋太多粮食。
如今这个乱世,出了荆益,其他到处都在饿死人,拿粮食酿高度白酒一定要严控,特殊情况粮食存不住才能酿。
在国家队救市的情况下,那些豪强奸商们终于坐不住了。
身处犍为的陈家族长陈建,在七月底这天,把郫县何宗等几个同谋请来,拷问他的情报是否有误:
“朝廷怎么有这么多钱和锦救市?何老,你的情报不会有误吧?我们陈家号称犍为第一富豪,都已经拿出一多半的仓库陈粮了,我们一家就进货了上万匹宽锦,怎么还没把官府的存货买空?”
陈建家的田产就在僰道、自贡等地,而僰道是岷江长江交汇的转运枢纽,所以陈建这些日子眼睁睁看着数以百计的粮船满载往江州驶去、说是要再走嘉陵江转运汉中。
还有数量不少的粮车,被“盐铁都尉”王连的人押着,送去了一些新造的神秘作坊其实是去酿白酒。
所以犍为富豪,是最能深切体会官府安排调度能力的,他们也最为担心。
面对他们的指控,最接近成都中枢的何宗,当然是觉得很无辜:“老夫怎会出卖你们?老夫也是跟着你们一起干的。只能说是李素的货多得出乎咱意料了,按照之前估计的产能,市面上不该有这么多锦的。
但咱已经不能回头了,现在放弃,前面压价抛粮亏的钱可就白亏了!咱要是不压,今年的米价二百七八十钱一石还是守得住的。我们可是从二百六卖到二百,平均出货才二百钱一石,卖一石亏两斗半,怎么能停手?之前可是说好了,咱几家里,要按比例进货的,陈族长您是蜀儒世家最后的巨富,您可不能不担着点呐,一开始您都承诺了的。”
何宗之所以有这话,是因为事发之前,陈建拍过胸脯,让大伙儿放心,说他陈家粮食绝对够,把治下佃户农奴都压榨一下,百万石的库存都榨得出来。毕竟他家管着七八万人口呢,每口人多年搜刮下来,十几石还是有的,只不过真要动员到那个程度,动静太大,而且搜刮佃户家奴太狠了,今年的口粮都不一定够。
地主家总不能卖粮卖到自己治下一年的口粮都不留吧,那是要出大事的,万一最后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