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抬起头来,恳切道:“中书令,属下只望托庇乡下,才能保住他们的命。”
赵光义现在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只能说道:“罢了,这件事你自己安排,你先回去安排,我让郭山送去盘缠。”
为了拉拢陈平,赵光义命郭山从拿了五十两黄金,这几乎相当于是陈平的卖命钱。
对付皇子,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陈平怕是都难以活下来。
至于赵光义自己,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想跟赵德昭同归于尽。
像这样半死不活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他要问个明白,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陈平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开就送走了妻子和两个幼子,名义是回乡探亲。
负责护送的是他的侄儿陈翔,如今他已经除了禁军的名,被授予巡检之职。
虽然这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职位,可是在乡下,就是地方一霸。
而这一天,赵匡胤大婚,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中书令府发生的事情。
赵匡胤原本安排了两队人马盯着中书令府,可是这几天,因为人手不够,也撤掉了。
婚后的赵匡胤享受新婚生活,停了常朝五日。
但是赵德昭还闲不下来,与沈义伦挨着衙门跑钱,跑物料。
工部和户部,还有转运使司这边的官员都怕了赵德昭,他们嫌赵德昭要的东西太多,但是皇帝都发话了,又不能不给。
全部给的话,衙门就没钱了,给少了,赵德昭又不干。
特别是转运使司,在宋朝的时候,这个衙门比户部还要牛。他们跟地方的关系最密切,掌管地方税赋钱谷,仓库出纳、权衡度量。
也就是说,收税,运输,各地缴纳的钱粮,布匹,挖到的矿产,砍伐的林木,全部归他们管。
而沈义伦就是转运使,对这个衙门的操作很了解,有这个“内奸”,转运使司想要忽悠赵德昭都不行。
他们只能像挤牙膏一样,被赵德昭挤兑的没办法了,就给一点物资,或者给批条,直接从地方转运。
只有内侍省最大方,他们就是皇室的管家,赵德昭想要什么,只要有,就痛快地给了。
在明朝的时候,那里经历过这样的“为难”,朱棣对他百依百顺,什么都帮他安排的好好的。
可是赵匡胤这边呢?他都没有能中央集权,问大臣要东西都还要有正当理由。
他懒得跟大臣们吵架,借着自己大婚,把事情直接推到赵德昭的身上。
还美名其曰,锻炼赵德昭的能力……
与沈义伦这个连续跑了五六日,终于算是把所有的建城材料,建立工业的材料,人员,钱粮都筹备的差不多了。
其中银钱少的可怜,大部分都是丝绸和布匹。
通过跟沈义伦跑的这几天,赵德昭也真正了解,五代十国的银钱有多短缺。
如今世面上流通的货币,最多的不是铜钱,而是丝绸,不管是锦缎绸丝,都是正常用的货币,流通超过了百分之六十。
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是铜钱和铁钱,不过铁钱很少,基本上都是西川那边铸造的。
至于金银,对不起,即便是去住旅舍,进馆子吃饭,商家都不会收。
金银只是物价的衡量标准,并不是货币。
“留守,老朽总算不负使命,今日午后就不要折腾老朽了,让老朽好好躺一天。”
沈义伦今年五十七岁,在这个时代也的确称得上老朽了。
连续几天跟各级官员勾心斗角,各执一词,针锋相对,争论不休,互不相让,或强词夺理,或理屈词穷,或大发雷霆,或苦苦相求,真的非常折磨人。
不过总算达到了心理预期,几人的情绪都非常好。
“转运使放心,事务已经差不多了,午后我去中书令府商议借调俞工曹一事,不用再劳烦你。”
沈义伦讶然。“中书令愿意让俞工曹去汉京了?”
赵德昭点了点头。“他如今还在建造开封府衙,所以需要协调一番。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沈义伦点头道:“若有俞工曹前往汉京建楼,定能让汉京冠绝天下。”
“还要说服我三叔,不知道要给他多少好处。”
沈义伦激动说道:“多少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