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师于郡,始执首叛诸奴,磔市以狥。诸素谨者贷其死,就仆舍执役如初】
太仓奴变,那也是士绅喜迎“王师”之后,镇压完后,士绅剃发无不得意:奴辈谓奴不当与天地同休,是则真奴语也……
所以说,不直接举兵起义,而是想要通过改良变法的方式,那就只能赎买。
赎买吧,最起码若是直接均田肯定要反抗的,说不定就琢磨琢磨,哎,既不反抗了。
压力就会小很多。
既是说赎,那就得有东西,才能赎。
没东西,怎么赎?
小农自己赎买,是无意义的。
小农自己赎买,仍旧还是交租子给地主。也就是说,交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后,地就是自己的了。
那之前难道不交租子?
之前交的租子,地主也没说投资实业吧?
只有把“赎买,变为强制的工业债券、强制的国债储蓄”,这件事才有意义。
也就是说,强制让地主的钱,往工业上流动,完成转型。
他们不知道咋转、不知道咋办,那么就需要朝廷逼着他们转、手把手指挥他们办。
但大顺现在还面临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李欗说的,伴随着对外扩张、经济繁荣、贸易顺差、北美金银,先发地区的资本雄厚。但凡有真正赚钱的产业,正值这个疯狂咆哮着发展的二十年,轮得到官办?
就算说把赎买作为强制的工业债券,大顺朝廷往哪投呢?
眼瞅着多血症危机就要爆发,这时候搞强制工业债券,疯狂投资,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分歧也就在这。
显学派的均田是啥意思?
赎买?赎个屁,直接均,均完之后国家来当这个最大的地主。
把地租收上来,办船厂、搞迁民,压根不考虑什么利润、回报之类的事。
照着一年1亿两左右的亩税极限,或者直接折算成粮食。
官办造船、冶铁、农业机械、畜牧等等行业。
官方招收水手、海员、教师等。
一波一波地把人往扶桑送,直到最终完成“五口之家、百亩之田”的基础之后,再让工业全面铺开。
破而后立,解决大顺内地的工商业,全都是依靠强制的地租农业盈余的局面,而把工商业的服务对象,变为农业的生产者,也即一个个有足够土地能以交换价值为目的生产的自耕农。
在这个过程中,朝廷需要高压、需要强悍无比的国家机器、需要膨胀至极的让宋代冗官冗员都自愧不如的官僚体系。
压根不考虑什么投资、回报,纯粹靠强制性的小农的税收作为投资,照着二三十年搞,直到扶桑有一亿人口、南大洋和新苦兀等有个五六千万人口,完成真正意义上的户均百亩田的均田。
李欗反对这么搞的根本原因,很简单:合着难办的事,朝廷来办。资产阶级全程不出力,就等着三四亿人口的大市场形成,全力发展是吧?那到时候,工业是你们主导的、资产阶级的力量无限膨胀、内部巨大的能把你们弄死的矛盾消失了,那皇帝还有个卵用?
你们畅想的新时代里,有皇帝的位置吗?
合着我这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是吧?
至于说怕形成什么新的类似关陇集团、淮西集团之类的玩意儿,那倒是次要的。
而所谓的进步的皇帝,精髓就一句话:左右横跳,挑唆矛盾,当所有阶层的恩人。
比如说,李欗设想的豫皖地区做稻草人吓唬新兴阶层、去除大顺这几年的激进思潮。
这事,显学派做,和皇帝的做法,就大有区别。
显学派做,那肯定是弄一堆实学的官吏、基层,带着兵过去搞均田。完后征税、发展工业、迁民。
这个过程中,肯定会有大量的不满。
地主的不满、士绅的不满、原本自耕农的不满、田皮田骨等问题的不满,等等、等等,一大堆。
这些不满,肯定是冲着朝廷的。压不住,就容易闹出来大事。
而起本身显学一派的想法,那又不是和劳动人民相结合,纯粹就是自上而下的“拯救”,这要是闹不出来类似青苗法之类的事,那就见鬼了。
但李欗的做法,那就大不同。
放开危机中憋疯了的资本,最多两三年,就能直接把豫皖地区搞的天怒人怨,直接炸了。
而豫皖地区,又是死地,尤其是伴随着淮河治理、黄河改道、铁路修建、先发富庶之后,被分割的区块,使得这种起义,在李欗看来是可控的。
靠着起义,用类似《流民图》事件的办法,使激进思想退潮,同时让传统派产生对新兴阶层的恐惧和不满。
然后既是起义,肯定是要杀人的。
这不是朝廷杀的啊。
是起义者杀的。
地主、乡绅、买办、商贾等等,杀上一波,这地契不就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