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之七八的利息,还是可以借到钱的。”
“天朝上国之名、地大物博之蕴,加之欧罗巴人多年的鼓吹,信誉足够,没人会怀疑朝廷还不上这个钱吧?”
“如今时代变了。至少,上层的时代变了。”
“各省的小农,感觉不到。他们也不可能跑到欧洲去借钱。”
“但朝廷几次三番出访欧洲,你们以为还是只能问你们借钱、助捐的时代了?”
“就不说朝廷之前在欧罗巴的名声,只说这下南洋的大利,若在欧罗巴借钱,更是金字招牌。当年英国的南海公司、法国的密西西比公司,随随便便就能筹到几百万两,这还只是空架子。”
“朝廷下南洋,可是实实在在的。荷兰人在南洋取利百年,更是人尽皆知。朝廷真要彻底官办,哪会问你们借钱?”
这番略带一丝要挟的话,在场的人多数对此还是相信的。
他们之前就和西洋人多有贸易,就算是西洋人在这边有商馆,可搞货还是需要大顺的本地商人。
他们对西洋国家的一些事,尤其是诸如贷款、募股、分红之类的事,这些年也询问了不少。
确实,那边的利息,尤其是大额的、国家出面借钱的利息,确实不高,比他们觉得给足朝廷颜面的15%低得多。
时代真的变了。
小农确实感觉不到变化,世界还是周身附近三十里内。
但大顺官方的很多事,已经不再是局限在天朝之内了。
包括,借钱。
这话真正的杀伤力,还在于那句“朝廷真要官办,哪会问你们借钱”。
这话,既是说,朝廷这一次不是问你们借钱的,你们不用给朝廷面子,朝廷也不屑于要这个面子。
也是说,真要是朝廷准备官办,是真的不缺钱,你们不要觉得缺了你们就办不成。
要挟之后,刘钰又道:“朝廷的意思,是说日后这南洋贸易,商归商、官归官。”
“何谓商?何谓官?这个想来我也不必说的太清楚,你们自己心里也该有数。哪些是商、哪些是商不该碰的,你们心里其实也有谱。”
“便是说,这西洋贸易公司,是双重结构。”
“有朝廷的督办,也有你们股东的董事会。涉及到军政征伐事的,董事会要通过朝廷督办。”
“朝廷督办审核通过后,上报朝廷。”
“朝廷出兵,按照标价,从公司的账目里扣除。”
“定出规矩。比如说,这士兵作战的军饷、赏钱、抚恤等。作战规模大小、人数、作战时间、消耗的火药炮弹等,都写明账目。”
“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至于说收购定价、建设货栈、建造多少商船这些,这就是你们董事会的事了。”
“不过,前期的话,朝廷的督办要管的宽一些。以六年为限吧。”
“一来你们对西洋局势尚不十分了解、二来你们对南洋的事所知亦不算太多。朝廷先派一督办,既为官方督办,亦为朝廷这边所出股本的董事。前期先把规矩定下来,待数年之后,木已成舟,便将督办和董事会分开。”
“日后还是要按规矩办事的。”
“但规矩本身,还是要和你们这些股东商量的。每年的账目,也会按时公开。”
“我之所以要让你们出个底线,便是因着前期朝廷督办,万事开头难。到时候,达不到你们的心理预期,怕是要出乱子。”
“等到日后过渡期一过,贸易这边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出了事,赔了钱,董事会负责、股东承担,朝廷干干净净不担责任。赚了钱、朝廷也不眼红,你们只要按规矩缴税便是。”
大顺搞得这一套东西,有些新鲜,有点像是1774和1776年法案之后的英国东印度公司。
政治军事和商业分开。
政府任命总督,总督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绕开委员会和董事会做决定。而且总督兼任驻军总司令。
虽然像,但因为国情的差别,里子里完全不一样。
英国东印度公司,是一个从根本不受政府监管、到逐渐爆发了内部危机不得不求助政府、政府最终往里面掺沙子最终控制的过程。
大顺这边,则是彻底反过来。大顺这边,完全受政府监管甚至官办是常态,而刘钰要做的,恰恰是削弱朝廷对商贾阶层的全面控制。
英国的东印度公司,从创立之初,为了让商人阶层放心,其口号便是“公司绝对不会雇佣任何一个政客、绝对不会允许政府人员进入公司、也绝对不会允许政府对公司的任何管辖”。
包括在印度打仗的兵,都是公司自己的雇佣兵,而不是英国政府的军队。
但给资本无限的权力,结果就是吃人不吐骨头,彻底玩崩,最终不得不政府监管。
大顺这边,谁也不敢喊类似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