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问题的。
伊丽莎白死前,为俄罗斯留下的遗产是莫斯科大学和俄国的第一批本土院士、即将竣工的冬宫宫殿群、列宾美院的前身、昌盛的文化艺术和科学氛围、彻底清除了外国势力对俄国的影响、欧洲一流的炮兵和独角兽炮队、战争中磨砺出来的名将鲁缅采夫,以及一个即将崩溃的普鲁士,和近乎完美的法奥俄三国大同盟外交环境、取消国内关税形成统一市场的内部工商业环境。
对于这样一个女人,刘钰是清醒的,不会像法国的拉谢塔迪侯爵一样,觉得这个女人是可以被操控的。
这种女人清醒的不得了,真正能说动她的,也只有俄国的利益,或者她自己的权力安全。
至于拉谢塔迪侯爵想的爱卿、感情;瑞典大使想的承诺、密约,都是扯淡。
从她对那些支持她政变的人的安排上,能看出来她是个讲感情的人,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但肯定会有自己的底线。
底线之上,性情中人,旧友朋友帮过自己的,随着他们去折腾,贪污腐化什么的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底线之下,冷酷如冰,到时候怕就会难念旧情。
刘钰和伊丽莎白不是老友,但有着帮忙政变这个事,亦算有旧,有些话倒是可以试着说一说。
接到了女皇的邀请后,刘钰和随从换上了大顺这边的狩猎戎装,在少年侍从团的引领下,乘坐着雪橇穿过了彼得堡晦暗的街道,一路来到了城外芬兰湾南岸的夏宫。
女皇没有穿长裙,而是穿了一身适合狩猎的猎装,手里拿着一支做工精美的用于贵族狩猎的气泵枪,而不是可能会出现炸膛情况的火药枪。
见礼之后,侍从们给刘钰牵来了一些马匹。
女皇看着远处白茫茫的雪地,感叹道:“多美的雪啊。下雪之前,野兽们总能隐藏自己的踪迹。而下雪之后,再狡猾的野兽,也会露出它们的足迹。侯爵大人,您说是吗?”
刘钰随便选了一匹棕色的马,听着女皇在这跟他打机锋,笑道:“也有一些野兽,未必狡猾,但也不会露出他们的足迹。比如棕熊。他们之前吃了太多,有足够的脂肪,支撑到雪融化。在雪融化之前,可不会露出足迹的。”
“聪明的猎手,一定不会招惹冬眠的熊。被吵醒后,那将是最狂躁的野兽。”
“就像是您治下的俄罗斯,历经了您父亲和母亲驾崩后十余年的混乱,但凭借之前的底子,一旦苏醒过来,那定然会让整个欧洲颤抖。”
一边说着,一边将挑选好的马匹的缰绳,交到了身边的副官手中,顺便拍了个马屁,然后把话题从女皇试探大顺,绕到了现在欧洲的局面。
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估计不可能狩猎了,毕竟这破地方离着缅希科夫公爵府六七十里地,根本就是郊区的郊区,相当于从紫禁城出发过了卢沟桥了跑到房山了。
看样子女皇他们已经狩猎玩了一阵了,估计晚上要住在夏宫,明天一早才能来一场狩猎。
他不想和女皇玩这种遮遮掩掩的试探,别人都是优雅地打机锋,他是直接破坏美感,直来直去。
“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就像是这场大雪,将各国的足迹都显露了出来。女皇陛下一定看清楚了他们的足迹。”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气泵枪交到了一旁的情人拉祖莫夫斯基手中,来到距离刘钰大约两米左右的距离,盯着刘钰的眼睛看了好久。
“侯爵大人是大顺的贵族,那么大顺的贵族也喜欢狩猎这项活动吗?”
刘钰摇摇头。
“不是很喜欢。两千年前的贵族是喜欢的。狩猎,既是娱乐,也是一种战争演习,那是军事贵族的必备技能。”
“但现在嘛……人口太多,两三亿的人口,到处都是农田,桑叶、茶园,一些大城市甚至在两千年前就有了将近百万的人口。”
“这时候再去狩猎,那就会导致民众财产的损失。天子代表着道德,贵族作为天子身边的人,也要遵守一些道德。”
“如果我们的京城也只有十几万人口,出城三十里就是茂密的森林,我想狩猎的习惯还是会延续下来的。”
“可惜,我们太富庶了,农田太多了,战争规模也是以十万人计算的,狩猎连军事贵族最基本的军事训练的目的都无法达成了。所以久而久之,狩猎的习惯慢慢也就变成了别的。”
伊丽莎白女皇盈盈笑着听完了刘钰的吹嘘,用一种朋友般的语气揶揄道:“假如刚才我闭着眼睛听您说话,想象中的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是骄傲地挺起胸膛,眼眸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