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寺子屋师匠大惊道:“你也是儒生?”
刘钰很自然地点点头道:“自然。”
“呃……”
他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刘钰,心道你刚才说了半天,一句圣贤之言都没有,哪里像儒生了?
再一想,唐国乃是儒学圣地,莫不是唐国的儒生都是这般模样?舍却繁文缛节,却能求的真仁义?
他也没去过唐国,虽然学过一些汉学,认得汉字,可是幕府锁国已久,除了知道唐国改国号为顺之外,对于唐国并无太多了解。
“我为此而来,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刘钰没有细究自己是不是儒生,而是直接问这个寺子屋的师匠,认为自己如果是为了【行仁义之道、建王道之土、兴孔孟之言、成万民之义】,那么登陆土佐、与土佐藩开战,是对?还是不对?
儒学的仁义,是超越民族普遍适用的,当然不谈论怎么才算是仁义,只谈仁义的话,就是如此。
仁义肯定没错。
寺子屋的师匠犹豫了片刻,说道:“若真为此而来,实非错。本国小邦,不比唐之大,然本国大儒伊藤仁斋,曾言:夫天下非一汤武也。向使桀纣自悛其恶。则汤武不必征诛。若其恶如故。则天下皆为汤武也。”
“若唐国真的是为了行仁义之道、建王道之土,实无可厚非。”
“我本不信,可见大人的军队举止有度、买卖公平、不扰民不乱民,队列严整,真王师也。却不知大人的仁义、王道,具体又是什么样呢?”
听这人居然引用了孟子之言的解义,刘钰心下暗喜。他知道孟子之学在日本,曾经是很难流传的,和前朝有段时间删孟子一样,日本有段时间也是禁止孟子在日本流传,并且到处散播谣言,说谁的船上装了《孟子》,就会遇到大风和海浪,这谣言流传甚广,刘钰在长崎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
想着幕府锁国了这么久,大顺到底什么样,反正也没人知道,自己正可以抡圆了吹。
至于吹的方向,自然是朝着前世市井间解读大明、大宋的方向吹,反正倭人锁国也看不到,就像是欧洲人抡圆了吹大顺一样。
看不到摸不着的理想国,是最完美的理想国。
看不到摸不着,只停留在想象中,就不会幻灭。托古改制过时啦,毕竟时空二字,时间会产生疏离感,而空间更近一些。
于是照着自己记忆中对大宋、大明的赞扬,很轻松地在这个锁国之下不曾真正见过天朝的人印象中,描绘出了一个仁义道德的天堂,堪比三代之治。
三十税一,农税极低。
内阁政治,君垂拱而治、内阁处置政务。
科举制度,阶层流动,学而优则仕。
不杀文人,不因言获罪。
天子不上朝,国家照样运转。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内阁制,皇权受制于人,此君臣共治,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思想开放,无人因异端言论获罪,儒学百花齐放,心学引领思想解放。
道德极高,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
儒生六艺皆习,武能开疆拓土、文能入阁拜相。百姓手持《大诰》可以直接入京告状,若官员不受理则夺其官位。
粟米价格极低,以至于朝廷不得不出钱购买民众的米,以防谷贱伤农。商人不得放高利贷,若是高于三分利,三年内若是本息翻番则为大罪,只还本金。
人们只是根据人们的学问和能力而获得尊重,非是靠人的出身和父辈,更没有四民不变的种姓。
当然,也有乞丐,但这些乞丐都是因为懒惰,朝廷会把这些乞丐征召入军中,不但给他们衣食,还在军中设置了营学,以求让他们在解决了衣食问题后,还能学会做人。
有育婴堂、养育院,鳏寡孤独皆有所养。朝廷于各处设置谷仓、义仓,以防灾年。
任何内阁制定的政策,只要通过,则内阁有建议权、执行权,也有监督权。天下百官如有臂使,偶尔会有一些奸佞小人,也会被每三年一次的清查、京察和大计,从而将这些败类清除。
读书人只要考中了秀才,就可以免除赋税和劳役,或者继续求学,或者在乡间做教书先生以传播圣人之言。
天子为天下表率,仁义为先。每年农耕时候,必要祭天而亲自扶犁;皇后亦要在春时弄蚕,以彰天下妇女之率……
这一通说完,寺子屋的师匠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仿佛血液此刻在体内沸腾,冲击着他的心脏,又泵到了脑中,眼前一片洁白的光,那是三代的盛辉、仁义的天下。
锁国之下,他没见过唐国到底是什么模样。
可是,他见到了唐人的军队,甚至还看了一幕大戏——昨日,刘钰花了二十两银子,雇了一个陆战队的军官抢了两斤咸鱼,在众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