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事实之后的立场。
使者,不只是来传话的。
虽然大部分使者都是习惯性地当传声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没有了汉唐时候那股气凶狠劲儿,明明就是个外交官恨不能靠那几个随从搞出封侯的大事。
哪怕赵百泉并不赞同刘钰要学班超的行为,可不代表他反对一切有主观能动性的自主的行动,他反对的只是行动的方式。
现在刘钰把这个皮球踢到了他脚下,赵百泉心道是啊,礼政府在追求什么呢?
如果只是追求一个名义上的天朝,那么琉球这边私通倭国,只要明面上还来天朝朝贡,那目的已经达到了,完全不用做任何改变。
可如果只是如此,天子又何必在不是册封的时机派人来琉球?
想通了这个关节,赵百泉点头道:“多谢鹰娑伯,我想我明白了。鹰娑伯少读经书,不知如何斥责。天朝恩威并施,兵甲之威在鹰娑伯;礼仪之威于在下的这张嘴。”
刘钰拍手赞道:“赵大人啊赵大人,你终于明白了。却不知赵大人要从哪入手?”
这等嘴皮子的事,自不用刘钰教。
“万历三十七年事若为真,则认贼作父。明明与倭人勾连却说没有,则欺君罔上。天朝使者屡来、学生常去国子监,却不言国辱,则以为天子昏暗不能守其藩属,此辱君也。”
“然琉球小国也,故不能挡倭国兵锋,这又不是不可以原谅的。但如何才能证明琉球对天朝的忠诚呢?”
说着说着,赵百泉发现自己已经掉进了刘钰准备好的陷阱,后面的话讲不出来了。
证明忠诚,怎么证明呢?
刘钰笑道:“你看,所以说你和我要做的事,都是一回事。如何才能证明琉球对天朝忠诚、之前只是被逼无奈呢?当然是斩杀倭人使者,对琉球来一场大清洗。可琉球兵弱,本爵也只好帮忙了,这不还是班超的举动吗?”
赵百泉自知说到这已经无法反驳了,只好气势微弱地说道:“那……那还是不一样的。班定远是没挣得鄯善国主同意,咱们这么做是要琉球同意,此名正言顺也。”
“非汉之霸道,乃天朝王道。”
刘钰莞尔,冲着赵百泉拱拱手,阴阳怪气揶揄道:“所以礼政府存在的意义,就是放屁之前,先找一条裤子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