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诸国殖民的小册子,也传入了江户,黑化的添油加醋。
刘钰编造了诸如“我们得到了上帝、却失去了土地”、送天花毯子给当地人、先传教再占领、新教抢劫成风、荷兰人饿死安汶岛等等有或没有的悲惨故事。
朱子理学此时在日本已经大为兴盛,而西洋的翻译书籍,本来已经开禁的一些书目,也因为刘钰送来的“特殊版本”中夹在了太多的天主教内容,被禁毁了一批。
除了这些改革,恢复了鹰狩令之后,武士旗本们还进行了一次大型的鹰狩活动。
从大顺“不得志”而到日本的史世用,教会了很多骑射的技法,一时间唐国弓取之技风靡江户武士阶层。
教授了日本人骑射之法的史世用,正用一种说不出别扭的心态,看着一出净琉璃戏,戏的名字叫《国姓爷合战》。
戏台上,化名为和藤内……和者,日本也;藤者,唐之同音;内者,不是的同音,被意淫成非唐人非和人的国姓爷郑成功,正在海边捡贝壳。
这位和藤内看着一场“鹬蚌相争”的海边故事,竟感出了兵法真滴。
“让两雄交兵,乘虚而攻之,此乃兵法奥秘。听说在父亲老一官的生国,大明和鞑靼双方正在战斗,这岂不是鹬蚌相争吗?好!现在就到中国去,用方才领悟的兵法奥秘,攻其不备,大明和鞑靼两国的江山,岂不是唾手可得的吗?”
戏台上,一场混战之后,和藤内高喊道:“喂!纵然你们人多势众,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的生国是大日本”。
随后的一场打虎戏后,魔改后的“国姓爷”摸着老虎的脊背说:“你们污蔑日本是小国,可是你们看看日本人的本领!连老虎都害怕我们,看到了吗”?
这场戏让史世用“大开眼界”,心里暗暗记住了这出戏,心道这戏,说一句狼子野心也不为过了。
鹬蚌相争,鹬蚌相争,只怕你做不得这渔翁。
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本《国姓爷合战》的剧本,就等着将他搜集到的一些书本带回去。
他信任刘钰的安排,这些年并不搜集太多的军事情报,只是凭借着“第一弓取”的名头,暗中观察着江户武士的种种,结交了许多的“朋友”。
按照当初的约定,是该返回故土的时候了。
回到在江户的住处,史世用从隐藏的极好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些致泻的药物服下。
短短七八天的时间,他就拉脱了相,原本强壮的第一弓取,如今瘦削的像是马上要死。
精神极度的萎靡,站起来双腿都有些打颤。
幕府派人来看病,但是也根本看不出什么,史世用借着这个机会,向幕府提出了想要归乡的愿望。
幕府感念其传授骑射的功绩,派出了儒官青木昆阳来看望,青木昆阳自然不会知道刘钰把他的《番薯考》的功绩偷走了,更不会知道史世用的真实身份,是以很在意。
“平成君,在这里将养些日子。将军已经派人去长崎,聘用一些荷兰国的医官前来。你是有功的,而且你不是说要效仿楚才晋用的故事在这里立功吗?”
史世用心想你们也好意思说什么楚才晋用?你算哪门子的晋?老子当年骗你们的话,你们还当真了?
瘦削到萎靡的史世用用一种仿佛要断气的口吻,有气无力地答道:“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年少时候,盼着做一番大事,立许多的功绩。东渡来到这里,我也算是成就了功名。”
“可是,日本的米虽然好吃,吃起来却总不如唐国的滋味。祖宗先人的坟墓都在故土,我的病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我能教的技巧都传授了,将军大人的恩情可以算作回报了吗?”
青木昆阳看着瘦削的史世用,听着那句悲伤的“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作为日本的大儒,虽未亲身体会过,却也可以共情这种思乡的心情。
听到史世用询问他是否算作回报了恩情,青木昆阳点点头,表达了对史世用的感谢。
史世用的确是把一些骑射的技巧教授了,而且显然没有藏私。很多技巧,是武士根本不会的,很多地方只是一种技巧,一点就透,但若不点透,就很难参悟出来。
一马三射、苏秦背剑之类的技巧,让许多武士叹为观止。
这几年进口的一些走私过来的水牛角,也让日本有了一些角弓,有钱有地位的武士也换上了角弓,跟随史世用学习了各种骑射的技巧。
青木昆阳的内心,有些感动。
心想什么叫义士?这就叫义士啊,在这种时候,还在想着是否回报了将军的恩情。
史世用艰难地喘息了几口,又道了声歉,叫人扶着去了几趟厕所,颤颤巍巍地返回后,大口大口地呼吸,似乎拉的已经要死了。
“还请先生代为转达,请将军允许我回到祖宗坟地所在。或者,如果我没有支撑到长崎,还请允许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