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钰却不得不这么做,官方移民朝廷花不起那些钱。
不买卖人口,道德上倒是舒服了,但是山东河南一旦有灾,几十万的灾民总不能装看不到就觉得他们的死与己无关。
治本无胆。
那就治标。
用尽可能最低的成本,去移最多的人口。
屯的粮食,救急不救穷。
尤其是招远这样的地方,产黄金,一旦有大灾,土地兼并肉眼可见。
真正大买卖挖金子的,随随便便就能从辽东买上几船高粱米,到时候是卖地活命、还是要地饿死,这都不用想。
官方移民,耗费太大不说,中途克扣之类的太多,又是往那么冷的地方移民,死亡率在五成左右。
等待时间慢慢移民,且不说铁路还要等多久才能修起来,就现在辽东未填满、内蒙亦可垦耕的情况,不会有人主动翻越松辽分水岭的。
这些年天气转暖,松花江这些地方的粮产量逐渐稳定。
然而粮食虽多,却运不出去,此时全国来看,粮价最低的地方就是松花江的那群府兵村社里。
往后等平定了准噶尔,屯垦移民,无需考虑,粮价最低的地方一定是西域诸城。
往年这些边疆府兵都盼着打仗,一方面他们可以有军功,另一方面就是如果在北边打仗,朝廷会选择直接在那买粮,比从后方运粮便宜的多。
上次对俄开战,松花江沿岸就卖了不少粮食,屯了不少银子,这几年多多少少被那些商贩换回去一些,却也剩下不少。
那里有余粮,有牲口,有大片土地,但却缺乏人口。
那里是对人口需求最迫切的地方。人口多,自己就不用亲自耕种,就可以当地主。
与其让灾民在山东河南饿死、死于不可能成功的反抗,还不如想办法把他们弄到松花江、黑龙江去。
沼泽区和三江平原沃土现在肯定是开发不了,但是沿河的河谷暖地已经可以耕种了。
世上没有百年可用的府兵,松花江的府兵该让他们转为民籍、开州县了。
正好那些府兵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家底,那里的土地也肥沃,荒地也多,牛马之类的大牲口更是家家都有。
既然这样,不如让他们转型。
一方面提供粮食,另一方面可以驯养马匹,搞关内那种小农经济,既搞不成粮食基地,也养不出好马。
松花江的人口只要达到三五十万,日后滋生,整个北方也就稳固了。
产粮越多,逃荒移民的成本越低,人口增长也就越快。
这样一来,刘钰要出的,就是在丰收年的时候屯一波粮食。
等到灾年的时候,把活下来可能性大一点的,挑走上船,签个契约,十年长工。
英国人在美洲搞过契约奴,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很好的移民手段。
大顺开放贸易,导致荷兰人的贸易不再是将巴达维亚当做中转港,而是直接选择在广东贸易。这就导致中国海商无法在巴达维亚靠卖货牟利,很多海商也都转而干起了人口买卖,也就是贩卖“契约苦力”。
大顺海商把福建、广东等地的穷人、灾民装船,卖到巴达维亚,虽然死亡率高一些,但确实听闻这些年巴达维亚等地的华人越来越多。
大顺若有能力政权下到村,移民这种事官方做就最合适不过。既无能力下村,甚至下县都勉勉强强与乡绅共治,那就不如顺势而为。
刘钰没有选择正常的蓬莱——辽南——辽河——开原——吉林——松花江一线。
而是选择了威海——海参崴——牡丹江、乌苏里江、黑龙江江口三点开花向内挤压占据河口——最终充实松花江、精奇里江一线。
前一条线他的影响力有限,后一条线他还有个名正言顺的奴儿干宣抚副使的职事,而且也有利于将来占据北海道。占领需要人口,而不是跑上去插面旗子就行。
皇帝既然认可了要加强对朝鲜控制的想法,左平章事也一直强硬,一旦逼迫朝鲜开放贸易,海参崴这个位置就很关键了。
可以采购朝鲜、日本的布匹等生活用品,在朝鲜东海岸直接运抵海参崴、黑龙江江口等地。
骄劳布图如今掌管着精奇里江的贸易城,俄国人想要毛皮还是要去那里买。当地的部落要钱也没用,自己和骄劳布图就可以赚个差价:用布匹、铁器等手工业品,换当地部落的毛皮,再转手卖给俄国人。
俄国想要贸易,也只能这么交换。但他们从遥远的欧洲靠小船和雪橇拉到外兴安岭的布匹,绝对没有刘钰从朝鲜、日本进口直接运到黑龙江江口和精奇里江的便宜。
如此一来,既活跃了经济,也充实了人口。
从海参崴到牡丹江河道并不算远,之前就有一些驿站和村社体系,这些年也不断有逃亡出来的朝鲜人在那定居。
沿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