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取了鞭炮之类,就在甲板上点燃。
又取来了祭四大天神之一许旌阳许真君的祭品,这许真君当年斗蛟斩蛇定风波,是故粤人拜妈祖、江浙拜许真君。
祭品摆好,请许真君用了祭,跪在那冲着神像磕了几个头,在神像旁捧出了罗盘,举着罗盘高声道:“许真君传授龙船会日不可主风,今日大吉,宜出航。”
水手们齐声喊,林允文便举着罗盘下令取针向,念着顺风相送的祷词,大船便出了港。
一路上风也是很给面子,跟着刘钰的四个年轻人就像是之前在那艘探险船上时候一样,晚上看星星、白天测船速,也少和那些水手们接触。
林允文私下里还是管刘钰叫大人,明面上却叫刘钰“主家”。
才不过六天时间,便让林允文转了航向,又航行了三天,有眼尖的就看到了一座大岛。
林允文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越看越是心惊。作为出航会背针路歌的人,见多识广是必然的,更是要有超好的记忆力,看到山、看到海岸线,就能知道这大约是哪。
远处的那座大岛,怎么看怎么像是日本的五岛。
五岛他是熟悉的,长崎那边有令,任何船只去长崎,只能从南边去,不能从五岛的北边去。但凡从五岛的北边去,都要被取消贸易资格,撤销贸易信物。
不过九天时间,居然能从山东航行到五岛附近?纵然顺风,这也未免太快了吧?
不用针路诀,不用记地标,就靠看星星,就能知道该何时转向?
越看越是心惊,越想越是害怕,总感觉这里面有些鬼神之说,实在是难以理解。
等再行了一阵,确认这是五岛之后,林允文赶忙跑去找了刘钰。
“主家,前面应就是五岛了。过了五岛,便有礁石,想要去长崎,就不能直航了。”
刘钰笑道:“是了,这一段你熟,自然是你全权负责。我们这办法,也就能用在大洋上,入港之类的事,还得靠你。”
略微奉承了一句,林允文听着也舒服,便道:“入港不难,难的是倭人的盘查。凡入港之船,都要有人上前询问。对咱们,称之为‘唐风问’;对荷兰人,则为‘兰风问’。倭人什么都问,可能是锁国之后,非如此不能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早在几个月前,林允文就已经说过了长崎入港的种种细节,刘钰也已经编造了足够的应答。
自从正德新令之后,日本的锁国日趋严重,但又知道必须要对外面的世界有所了解。留下了一个长崎作为外贸的窗口,只允许中、荷两国贸易,每次来船都要询问一些东西。
船主又没有学过保密条例,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说。
日本人搞这种刺探情报的手段有一手,加上国内还有一批明末之乱东渡的大儒,问的问题也相当刁钻,往往可以通过一些细节就能推断出很多内容。
总的来说,日本对大顺的态度是充满敌意而又小心的。
崇祯年间,闯军起义的时候,日本也被各种“一揆”搞得焦头烂额。在他们看来,大顺成事,就是一揆,内心对这个一揆而起的政权很是不屑。
尤其是听说大顺政权开放贸易、允许西洋人传教、学习西洋学问之后,更是认为大顺是以夏变为夷,而日本则是以夷变为夏,是为正统。
加之南明不断派人去请援兵,再后来大顺废弃了程朱理学,一部分朱子理学的人也都纷纷前往日本或者朝鲜,肯定是没有半句好话。如今宋明理学在日本大兴,影响颇大。
不过鉴于日本特殊的环境,提倡民为贵的孟子,是不提的。同为贵族,日本的同行有句业内名言:农民像芝麻,越榨越出油。
这些敌意之外,又有了前朝万历年间的教训,日本对周边的这个大国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甚至对琉球的压榨也少了许多,让琉球做两面政权,尽可能不去招惹大顺以免出现冲突。
正因如此,倭人唐风问的时候,可能会问各种奇葩的问题,从细节中推断种种。林允文的担心也在于此,担心倭人问的问题太刁钻,或是出了什么漏洞。
刘钰倒是觉得,林允文这属于是标准的做贼心虚。心中有贼,故而心虚,刘钰则是心中无贼:没错,我就非是寻常人家,但我给你们带来了武人、战马,你们要还是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