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法,不是一拍脑袋就能解决的,而是靠无数细节和详尽的操典复刻的。
操典的每一步,都是流了几万人的血流出来的经验,可谓是增减一分都无益。
最基础的楔形冲锋,如何用纪律让整体战胜个人骑术的优势,这里面就大有讲究。没上过专门军校的,肯定玩不转。
虽说汉尼拔学的是军事工程学,多少算是跨专业,但这种基础的东西他应该也懂。好说也是法国贵族沙龙里混过的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既有人才,只要给钱,弄来枪支,练兵倒是不难。
但若是皇帝有心尝试下第二条,也就是朝鲜、日本以及移民的事,那就需要多做一些准备了。
用不用是一回事,用的时候准备好没有,又是另一回事。
朝鲜问题,刘钰插不上手,那关乎朝廷的外交国策。
天朝直接插手藩属事务,是对“天子不治蛮夷”这个一直以来传统的挑战,必然要掀起轩然大波的。
那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让天佑殿和朝臣们慢慢讨论去吧。
况且皇帝也明确告诉刘钰要“躲”一阵,自然是不好这时候再冒头的。
航海技术,这个不用愁。
刘钰抓了白令、切里科夫、斯文等一系列沙俄探险队的头目,这些都是在人类地理大发现史上留名的人物。
攻破木鲁罕山卫城,也抓了一些为白令探险队造船的木匠。
船也不是问题。
刘钰整个朝鲜、日本、奴儿干都司移民计划的难点,其实在日本。
朝鲜这地方,贸易也能赚一些钱,可明显不够。卖卖朝鲜人参,赚不到几个子儿。
想搞钱,用钱搞移民,还得靠日本贸易。
然而日本现在锁国,前几年还刚刚闹出一个笑话:日本改元“正德”,鉴于日本的贵金属银铜等大量流失、外来货物不断增加、提防天主教死灰复燃种种因素,日本的贸易政策变得更加保守。
需要办理特殊的令牌,才能允许在长崎进行贸易。
这个贸易政策,是日本“正德”年间发布的,所以令牌上写的也是汉文的“正德”字样。
这就让大顺的海关人员大为惊诧:莫不是那些东渡日本的南明人,这是准备反顺复明?或者倭寇想要借“为明复歪脖树之仇”的名头,再搞一波事?
要不然干嘛贸易令牌上还有前朝年号?难不成是什么信物?
于是扣押了一年,严禁对日贸易,直到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才放行。
这笑话刚闹过去不久,日本的锁国政策本就严苛,使得大顺的很多货船在经历了“正德”风波后,失去了对日贸易的机会。
然而大顺缺铜,好在这几年云南民间铜矿大发展,所以有“云南有铜矿”喻家富的说法。
日本多铜,自然想着多和日本贸易。
可是日本这几年白银和铜大量外流,又出台政策,定量贸易:每年就出口一定数量的铜,先到先得,没有贸易令牌的船,根本没有机会交易。
走私别的还好,但走私想搞到大宗的铜,那就不用想了。
想破这个难题,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日本此时的幕府将军在搞改革,恢复了“鹰狩”的传统,希望让日本的武士们练一练骑射。
骑射也是日本武士的传统艺能——想象中的蒙古征日本,是蒙古骑射对日本武士刀,然而实际上是重步兵加震天雷等火器,对抗武士骑射——蒙古征东副元帅,骑马对射中被日本武士骑射射伤,大约算是熬鹰啄眼?
然而日本没好马,这些年骑射技术也严重退化,马都退化的快成骡子了:不论是大顺汉地武将,还是蒙古,日本的马和骑射都差得远。
再一个,日本野心一直未死,仍旧希望刺探一下大顺的军事情报。
虽然不少干贸易的商人对日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那些干贸易的商人身份不够接触不到真正的东西。说的那些玩意儿一听就有问题,日本人又不傻。
再就是万历援朝的教训,加之明末一些被招募来和大顺作战的日本流浪武士、被流放的切支丹教徒武士等等,都让大顺也对日本存在着戒心。
加上日本根本也不朝贡,而是妄图搞“小朝贡体系”,所以对日贸易大顺这边也一直查的很严,那些商人也带不去什么有用的情报。
日本那边为了搞到改良马种的战马、骑射技术、大顺的军事机密,必然要开高价。
一匹没有去势阉割的战马,就能换一枚对日贸易的令牌、白银赏赐,以及一定量的铜贸易量。
一个精通蒙古骑射法的武士教官,也能换一枚对日贸易的令牌、白银和铜贸易量。
当然,还有大顺的军制体系、典章制度这些东西。全都能换贸易许可和铜。
这种事,刘钰不想作死的话,肯定是要先汇报,得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