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位子以前都是白威霆回朔阳时坐的,现在竟然要留给一个丫头片子。
听到白氏祠堂外传来走街串巷货郎的吆喝声,和外面顽童追闹的声音,宗族之人脸色各个都不好看。
白氏祠堂外多么威严庄重的地方,往常那些贱民连靠近都不敢靠近,如今到好,门口都成集市了,乱糟糟地吵闹不休。
“看这架势,半个朔阳城的百姓怕都聚在咱们祠堂外了!”有族老叹了一口气。
五老爷想到他被人从祖宅里赶出来的事情,对白卿言心中火越发大,直接将手中菩提佛珠拍在身旁小几上:“纵得她!就是大哥你太好心性了!”
“你给我闭嘴!”族长睁开眼指着五老爷就骂,“就属你事情最多,要不是你占了祖宅,白卿言回来要房契,能有现在的事情吗?!”
五老爷一对上自己亲大哥暴怒的眼神就怂了,他缩了缩脖子,语气放软了下来:“那……真的要把孩子们都除族?”
“刚才我已经与诸位都说过了,除族不要紧,我们暗地里帮扶着就是了,毕竟血脉之亲咱们帮衬着又有什么错!可是……要是今日不满足白卿言,闹出她带大都白家告罪祖宗自请出族之事,那么周大人抓了孩子们就只是一个开始,宗族倒霉的还在后面!”
族长老神在在迷眼看向祠堂之外耀目的日光,道:“只要我们还在白氏宗族,还能依靠着有太子撑腰的镇国郡主,日后再去找周大人说情,还能说得上话,若是白卿言出族,官场上那些见风使舵的还不得将我们宗族踩死!”
之前跟随族长一同去了大都城的族老们纷纷点头,他们无一人忘记大长公主那些话。
以前,是大都城白家将宗族的位置捧的太高,他们几番试探白家几番让步,这才让他们肆无忌惮了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有人反躬自省知错了,并非宗族对大都白家来说重要,而是大都白家看重白氏宗族……白氏宗族才重要,若是大都白家不看重白氏宗族,白氏宗族就什么都不是。
但也有如同族长胞弟五老爷这样,还不知清醒的。
“让你们准备的赔偿银子,还有孩子们强买回来的物件儿,和旁人的房契地契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族长问。
族老们肉疼地点了点头。
族长放心了一些,他又想到今日白卿言回来特意问了白卿平,族长回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次子:“阿平怎么样了?”
白卿平的父亲白岐禾忙行礼道:“那孩子扎扎实实跪了这几天,这会儿站不起来,他母亲已经请了大夫去看了。”
五老爷瞪了白岐禾一眼,腹诽白岐禾是个没有用的,这些年就知道修什么古书竹简,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竟然纵得白卿平去官府告自家堂兄弟,简直不知所谓。
“恐怕一会儿白卿言要见他,你去把他叫过来,站不住端个杌子坐在我旁边。”族长皱眉说。
“是!”白岐禾这才从祠堂门槛跨出来,吩咐在祠堂院中候着的小厮,回去想办法将白卿平带过来。
有立在树上的汉子看到了远远而来的周大人一行人,喊道:“来了!来了!”
很快,沈青竹和白锦稚,还有全渔、周大人便抱着各案卷宗,带着被衙役压着白家宗族二十一人一同前来白氏祠堂。
这些日子以来,白氏宗族的子嗣因为没有周大人打招呼多加照顾,在狱中过得十分凄惨,身上虽然还穿着锦衣直裰,可已然是一身的狼狈。
白卿节被压着走在头一个,全然没有了当初在白卿言面前的嚣张跋扈。
入狱这些日子,白卿节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他这些年是被祖父和父亲惯得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见五堂祖父占了嫡支的祖宅,又听五堂祖父说……大都白家孤儿寡母将来还要依靠宗族,即便白卿言被封了郡主,也是宗族之女,还是得乖乖听宗族长辈的话,他就信了。
族里还在传,说白卿言还起誓此生不嫁,将来是要靠宗族养老送终,五堂祖父就算是占了嫡支祖宅……白卿言也不敢放一个屁。
白卿节见祖父没有反驳五堂祖父和各族老这样的话,他就更深信不疑,所以在朔阳城越发的肆无忌惮。
可这些日子他被关入狱中,和几个堂兄弟们坐在一起反省思过,想起白卿平平日里同他们说的那些话,顿时恍然大悟。
所以,人家周县令与父亲交好,非是冲着他们朔阳白氏宗族,而是冲着大都城的白家!
所以,在白卿言命周县令将他们抓起来,周县令才会突然和白岐云翻脸,连白岐云见都不见。
话说白了,没有大都白家……他们朔阳白氏什么都不是。
他们朔阳白氏因为五老爷日渐不将大都白氏放在眼里,嚣张敛财,因为族长的默许和纵容,也就都跟着觉得大都白家得敬着宗族,不敢得罪宗族。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最可怕,就如同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