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双手负在背后,沿河边而行思虑了一番,才缓缓停下脚步。
跟在太子身后的白卿言也停下,只见太子回头看了眼远处离他与白卿言还有一段距离的护卫,开口:“来南疆之前,父皇曾经给过我一道密令,南疆战事结束白大姑娘便不用跟着回大都城了,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要我的命吗?”
白卿言说得十分坦然磊落,反到让太子心虚不已,他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也不知方老他们出的主意好用不好用。
“可孤是想保你的!”太子道。
荆河水流湍急的声音很大,几乎要湮灭太子的话音。
可白卿言却抱拳对太子道:“太子于我有恩,我不能让太子为难!可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但还请太子留我的命到战事彻底平定之后!哪怕是战死沙场也算不负我白家之名。”
听到这个“恩”字,太子的耳朵动了动,不免想起白家世代忠烈为国为民之心,他摇头:“孤虽不才,可却知我晋国眼下确实没有比白大姑娘更为出色的将才!白大姑娘不能死,孤哪怕拼了性命也会保你万全。”
太子的话三分真,七分假……感情拿捏的相当有分寸,若是旁人怕都信了。
可她一想起,曾经祖父便是被皇帝这样蒙骗,将一心的忠诚全交给了当今皇帝手上,却换来了一个身死南疆的儿孙不存的下场,心就发寒。
如今的太子,和当年的陛下何其相似啊!
白卿言做不出热泪盈眶的样子,只能单膝跪下抱拳问太子:“可我怎能让殿下为难?”
太子将白卿言虚扶起来:“再为难,孤也必会护住白大姑娘,不为别的……就只为大晋边民百姓!白大姑娘可愿追随孤啊?”
“殿下……”白卿言抿了抿唇,开口道,“敢问殿下,殿下此生何志?”
太子手心紧了紧,想起来之前秦尚志交代的话……
秦尚志说,白家这位大姑娘秉性风骨全然承袭白家之风,生为民死殉国这六个字,便是白家的家族使命,太子若想将白卿言收为己用,便需要让白卿言看到他的志向!
秦尚志还提醒太子殿下不要忘记,在白家葬礼上白卿言念的那篇祭文,镇国王白威霆的字是不渝,愿……还百姓以太平,建清平于人间,矢志不渝,至死方休。
太子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望向白卿言清冽平静的眸子,开口道:“孤之志,愿万民立身于太平盛世。”
她沉默看向太子,猜测当初皇帝同祖父说那番话时,是否也如今天的太子一般表现的这样真诚毫无保留?
“殿下可知,我祖父为何要将白家满门男儿尽数带来南疆战场?”
意料之外的,白卿言并未同他表忠心,而是说了件不相干的事情,太子错愕之余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便顺嘴应了声:“不知……”
“当初陛下同我祖父说,志在天下,我祖父既然忠于陛下,为陛下之臣,自然要为陛下之志做图谋打算。陛下要这个天下,那么……晋国便不能没有能征善战的猛将!其他诸侯不愿意让自家子嗣上战场!祖父便让白家男儿不论嫡庶全部出来历练,以为陛下将来要征战列国做准备!”
太子心头震了震,他着实没有想到……白威霆带白家满门男儿上战场,做的竟是这个打算!
“所以今日,白卿言既然要效忠殿下,便需要问清楚殿下的志向,请殿下如实同我讲清楚,否则……若如同我祖父和陛下一般,我祖父不清楚陛下所想……只一根筋埋头做事,反到让陛下不喜,弄君疑臣。”
太子认真望着白卿言,白卿言这话可谓说得十分大胆,若非是真得想要投效于他,如此大胆等同于斥责当今陛下的话,她怎么敢说出口?!
自古以来,但凡有才能的人择主,怕都是害怕将来落得白威霆那样的下场吧!
白卿言无子嗣缘,若投效他……此生不嫁人,定然会忠心耿耿。
方老还建议过太子将白卿言收个侧妃纳入府中,可虽然白卿言貌美,太子一见到一身凌然正气的白卿言便觉她神圣不可侵犯,无法生出亲近之心,思虑良久还是断了这个念想。
此时,太子在心中打鼓,到底是如实告诉白卿言他只想守住大晋这繁华,还是如秦尚志所言……向白卿言展示他的“雄心大志”。
太子没有着急回答,白卿言便静静听着荆河流水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晌,太子终于还是抬眼对白卿言道:“父皇……错疑镇国王,孤不会错疑白将军!自古明君贤臣乃是佳话,孤也希望百年之后,史官记载……孤与白将军也能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白将军?
太子改了称呼……便是告诉她,他没有把她当成姑娘看,把她当成了一个可以倚重可以成就君臣佳话的臣子看。
半晌,白卿言郑重朝太子跪下,一叩首:“白卿言愿为太子之志,肝脑涂地,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