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
赵括浑身僵硬,不知呆愣了多久。
他浑浑噩噩的走出了王宫,戈急忙跟着他走了出来,他看出了赵括的神色不对,慌忙的询问道:“出了什么事?”,赵括并没有回答,神色恍惚,戈急忙抓住他的肩膀,急切的问道:“长平出了什么事吗?”,赵括回过神来,看着他,说道:“带我去乐毅将军的府上。”
听到这一句话,戈心头一颤,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赵括坐在马车上,戈全速的冲向了乐毅将军的府上。迎面的狂风,让赵括不禁缩了缩身子,浑身颤抖了起来。邯郸的冬季,不知为何,远比柏仁要更加的冷酷,当马车赶到了乐毅府的时候,戈扶持着浑身僵硬的赵括,走下了马车,乐毅将军的府邸大门,上了锁,赵括走到了门前。
大门显得有些落寞,上面满是灰尘。
赵括伸出衣袖来,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门上的灰尘,叩了叩门。
赵括茫然的看着大门,站了许久。戈在不远处,长叹了一声,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少君,节哀...乐毅将军高寿,这是喜葬啊....”,赵括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去蔺公的府邸。”,马车再次行驶而去,而赵括只是看着远处寂静的院落,越来越远,直至消逝在自己的眼前。
当赵括叩响蔺相如院落的大门的时候,他的门客很快就走了出来,看到赵括,先是一喜,可这喜悦也很快就散去,他打开了门,赵括与戈走进了院落内,蔺相如的院落,如今显得也是有些杂乱,刚刚走进院落内,赵括就听到了那飘渺的琴声,琴是从内室里传出来的。
赵括并不懂音乐,可是他还是能从这低沉的琴声之中听出些悲痛来。赵括驻足在此,拉住了要去禀告的门客,只是认真的听着,直到琴声不再,赵括这才与门客走进了内室。蔺相如坐在室内,面前则是一张琴,他看起来比几个月前还要衰老了些,骨瘦嶙峋,那双弹琴的手,此刻都在微微的颤抖,不能控制。
他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盯着赵括,片刻之后,方才认了出来,开心的叫道:“赵括!”
赵括坐在了他的面前,蔺相如很是激动,询问道:“听闻您击败了燕人?”
“是这样的。”
“好啊..好..咳咳...”,蔺相如剧烈的咳嗽着,随即,他长叹了一声,说道:“在您离去的第二天,乐毅将军走了...上君亲自发丧,为他恸哭,他倒是走的轻松,不像我...拖着无用的身躯,每一日都要遭受疾病的折磨,还要为赵国的事情而担忧...我很羡慕他啊。”
“他....”,赵括有些说不出话来,脑海里满是那个温和的老者,躺在病榻上,回忆着过往,喊着赵括骑劫的场景,还记得,在自己被群臣围攻的时候,乐毅将军拖着病躯,怒斥群臣的画面,那个笑吟吟的老者,从此消失,再也无法相见。蔺相如笑着说道:“他很爱您。”
“他说,您与任何将领都不一样,我本想带着他去送您,可是他说,您一定会战胜敌人,等您胜利归来的时候,再出去迎接就好,不必去送,没有想到,他没有等到您凯旋归来的那一天。”
赵括低着头,右手捂着双眼,斗大的眼泪从眼眶掉落,划过脸庞。
“我想要见见他。”
乐毅将军被埋葬在了邯郸,赵括在他的坟前坐了很久。
.......
司寇府坐落在邯郸之西,远离王宫,主要是因为这里掌刑罚之事,被认为是不祥之地。司寇楼昌坐在上位,三位官吏坐在他的右手边,拿着竹简,正在记录,而站在楼昌面前的,却是中尉许历。
“您袭击主将,挟持主将,私自下达军令,亲眼目睹这件事情的,有我,有士卒益,士卒嘉,伍长邨,这四人都愿意指证您的罪行。”
“士卒益说:他看到您攻击主将,用短剑抵在主将的腰间,挟持他。”
“士卒嘉说:他看到您掰断了主将的手指。”
楼昌说着,举起了手,朝着周围的官吏示意着,说道:“楼昌说:他被您袭击,掰断手指,被挟持,被要求下达军令。”,说完了这些,他才看向了面前的许历,问道:“您对哪一项指证有疑问?是否要辩解?”
许历看着他,平静的说道:“我认罪。”
楼昌点了点头,周围的几个官吏也再次开始了记录,楼昌这才说道:“您的罪行是攻击主将,挟持主将,更改军令,罪行当斩。”,许历并没有一丝的畏惧,甚至都没有半点动容,楼昌等待了片刻,方才无奈的对左右说:“接下来的对话诸君就先别记录。”
官吏们点了点头,楼昌这才说道:“许历,我与您是同僚,共事十多年,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您就这样死去,若是有人可以为您求情,或者用自己的功勋来抵您的罪行,可以免除对您的责罚。”
“没有人会为我求情。”
楼昌皱着眉头,说道:“您身为赵国的重臣,赵国如今正是最危难的时候,您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