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忠君体国,本宫谨受教了。”
赵文景躬身以避,朱标也没在多说什么,前几日才晋封过,凡事有度,过多加恩就是捧杀了,非为君主爱护臣下之道。
何况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本就最容易受人攻击。
“既然粮草足够那问题就不大了,想来也速迭儿此番一则是为了试探北疆新任统帅的底线,二则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趁机夺回开平卫,三则应就是想拖我大明的收复辽东云南的步伐。”
胡惟庸捋须接话道:“殿下所言甚是,也速迭儿去年一役未取寸功,其本就是弑上篡位之徒别说鞑靼诸部,恐怕就是瓦剌内部也有不满,这次兴兵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若是再败呵呵。”
任何势力之主,对内狠戾对外软弱可欺,都会导致内部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并且逐渐激化导致问题爆发。
胡惟庸所言确也是点到了关键处,也速迭儿败不起了,那么此战的规模以及持续时间都要重新预计了,方才朱标也仅仅以为是一次中小规模的冲突而已。
“本宫记得也速迭儿的儿子年纪尚幼吧?”
尚泓海立即回答道:“回禀殿下,也速迭儿目前膝下仅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名为孛儿只斤恩克。”
殿内沉默片刻,只有灯烛不时发出几声轻微的脆响,朱标的目光在瓦剌部的势力范围停留,也速迭儿是瓦剌推举拥戴出的蒙古大汗,但这不代表他们亲密无间。
瓦剌选择推举也速迭儿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其血脉,黄金家族在草原上的威望虽因元朝的覆灭而削弱但成吉思汗的血统依旧是成为蒙古之主的必要条件。
这对非黄金家族出身但却逐渐掌握了部族权力的首领们而言很不友好,成吉思汗的余荫在广大一百多年的光阴过去了也该换换别家当可汗了。
如此一来也就可以知道一直很安分的鞑靼诸王为何会突然配合抢夺了他们这一系汗位的也速迭儿出兵了自家怎么斗都无所谓,肉必须得烂在自家锅里。
无论是忽必烈一系还是阿里不哥一系,都因黄金家族的名号得以富贵尊荣,一旦失去了神圣的地位,大家都会被草原群狼撕成碎片瓜分干净骨肉。
“也速迭儿与鞑靼诸王的联系为何没有任何奏报,北平的亲军都尉同知是何人,传本宫谕令贬官一级罚俸一年,此战若能将功补过便罢了,否则数罪并罚!”
“诺。”
尚泓海的思维根本没有跟上朱标,一时竟不知怎么太子爷怎么突然说到这事上了,但也不敢替旁人辩解,只能应诺。
常遇春也是有些不解,可他也不会替亲军都尉府的人说话,虽然同属军中,但亲军都尉府到底是不同的,文臣武将皆厌之。
胡惟庸倒是了然:“想来绕过了正式往来的密信。”
无论是什么原因,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近六成亲军都尉府密探都在草原上,就算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一点风声难道都察觉不到。
如果是全旭昔日在草原主掌亲军都尉府时绝不会出现这般疏漏,这一仗就完全又机会避免,就算避免不了,往后拖一拖给朝廷流血准备的时间总是可以的。
“也速迭儿绕过瓦剌内部联合鞑靼诸王,这必然会让瓦剌极为不满,只能是一鼓作气拿下开平,否则时间越久后方就掣肘足以拖垮他。”
“现在去信恐怕是来不及了,就看表兄能不能守住了。”
“守住了就是反攻的问题,数月间也就结束了,没守住就是旷日持久的大战,打上一年也不足为奇。”
元朝覆灭其实主要还是他们内部的问题,哪怕到了今日,蒙古依旧是有南下的实力,统治了一个大时代的民族,不容任何小觑。
胡惟庸点头看向赵文景道:“户部这次的担子重,本相会让其余各部及中书省全力配合。”
赵文景应了一声然后对太子行礼道:“那臣这就下去了,几处大仓调粮还需臣亲自去才行。”
“嗯,那就辛苦爱卿了。”
胡惟庸借机也跟着一起告退,尚泓海退到殿门外,殿内只留下翁婿俩站在地图前商量,北疆与京师相隔两地,纵有万般嘱托也难以传递,只能先定下最坏的情况来打算。
半个时辰后常遇春也告退而去,刘瑾亲自提灯将其护送出宫,朱标回到案前挥笔写了数封信,有给李文忠的,也有给亲军都尉府的,还有给鞑靼诸王的,但最后两封一个是给了鞑靼首领海力尔,另一封则是给瓦剌首领猛可帖木儿。
给这二人的内容大致差不多,都是提议只要杀了也速迭儿并且愿意臣服大明,大明即册封其为蒙古可汗,并开互市以通有无。
这俩人一个是非黄金家族的血裔,一个是忽必烈的嫡系后裔,要说他们俩没有当可汗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朱标倒不是真指望这封信就能让蒙古直接乱战起来,蒙古人还没有蠢到那种程度,只不过是想开一个往来交流的头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