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同兵部尚书争论几句后便转过身对直言道:“其实微臣也早有向圣上及殿下上奏缩减马政之意,与寻常百姓而言,为朝廷养战马之耗费实在太高,一场马瘟就是破家之祸,与其劳民伤财,不如让他们安心耕种。”
“还有太仆寺在河北、陕西、河套等地的马场还是太大,微臣以为应改为耕地,马场可以转移到辽东西南之地。”
兵部尚书立刻驳斥道:“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也!前元贼逆尚存,西南辽东北疆何处无患?若我大明不乘胜追击,偏在此时废弃马政,岂不是削足适履?微臣请殿明鉴!”
太仆寺少卿打着圆场道:“殿下的意思应是改朝廷雇百姓养马之政,而非两位尚书未免太偏激了些,何至于此。”
不过他的话显然分量还是不够,户部和兵部的官员就当没听到,依旧是将此事往极端化去争论不休,显然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兵部及其背后的大都督府也就是淮西武勋们,显然是不希望马政有什么变化的,军中马匹的数量一直激涨,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更何况军中捞钱的法门本就不算太多,私放商队往蒙古贸易如今又被严令禁止,每年供应的马匹如果再削减可真是得要穷死了。
户部则是很简单的想法,朝廷现如今方方面面都要钱,这钱粮从何处来,不还得靠着百姓耕种缴纳赋税。
马匹再多只能是吃粮而不能产粮,一匹马尤其是战马每日所需的粮食是极多的,如果不是在天然草场上,养一匹战马所需土地,如果用来种粮,可以养活人丁二十余口。
朱标轻轻拍了拍书案就让所有人迅速调整体态,等他们都安静下来才开口道:“中原不适养马,能到如今之盛景已经是我大明倾尽国力所为了,实非长远久存之道。”
“朝廷交予江南百姓所养之马,户部及太仆寺立刻以市价购回,驱赶至西南及辽东牧养,着令工部太仆寺将牧场往这两处迁移,迁移后留下的土地户部要及时安排百姓开荒耕种。”
中原本就不是适合养马的地方,宋朝国土尽失无可奈何才在此处养马,大明现如今连燕云十六州及辽东都收复了,马匹也没那么紧张了,必然是要让出土地给百姓吃饭的。
见太子主意已定,兵部官员们闷闷不乐,但也说不出什么,若是在朝堂上他们还敢闹一闹,可在这谨身殿是断然不敢了。
户部尚书皱起了眉头道:“殿下,江南恐怕有十余万马匹,户部拿不出钱来购回,更何况那马匹本就是朝廷借给他们养的,也有赋税减免之策。”
太仆寺少卿也是赶忙说道:“臣等知殿下宽仁德怀爱民如子有意照拂百姓,能将马匹收回并不处伤耗便足矣安民心了。”
朱标目光投向户部尚书,若是旁人早就退让了,毕竟朝廷的钱就是皇帝的钱,皇帝的钱终归就是太子的钱,人家都不心疼他心疼什么。
只是这赵文景不愧黑脸貔貅之称,涉及户部的钱粮真真是咬死不松口,表露出的意思很简单,太子爷,要让户部出这种不必要的钱是绝对没门,除非您直接去了我的乌纱,否则只要我还是户部尚书这钱就不能动,问就是没有。
朱标见此只能是自己退让一步了,他麾下不缺旁的官员,就是缺赵文景这种能管钱粮赋税的人才,甚至不仅是他麾下没有,老朱麾下也就这一个宝贝。
这几年他们父子俩被赵文景硬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连老朱那个暴脾气都能忍下来,就可知赵文景确实是一心为国,而非贪腐之徒。
朱标揉了揉眉心叹道:“那粮税宽免之政就再延续两年吧,百姓为朝廷养马耗费不少,如今突然将马收回,他们的损失也不小,若是有富户愿意将马留下的亦可。”
“这里面涉及的问题不少,你们回去后在好好商量一下,定出个章程送来,本宫也好送至圣上面前,尽快将此事落实。”
赵文景显然还是觉得太子对百姓有些太仁慈了,当然不是说不好,若是国泰民安国库充盈之时自然是好事一桩,但现在百废待兴户部处处都不够用钱粮,实在是很难支持太子施恩天下。
但赵文景终究不是御史们那般的一根筋,知晓殿下已经是够给他面子就暂先安忍下来,等回去在私下上奏诉说户部的难处。
“微臣等谨遵殿下谕令,臣等告退。”
刘瑾送他们出了殿,朱标放松有些僵硬的身体靠在椅背上,户部的难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江南这两年多灾多难,上次因为江南案引发的动乱到现在都还未彻底平定。
上次针对的是书生士绅阶层,这次针对的是寻常百姓,这两者哪一个都不可怕,但两者结合可就吓人了。
所以他才希望补偿安抚百姓,使他们不要有什么怨愤之心,马政到如今还不是天怒人怨的程度,及时止住与朝廷与百姓都是好的。
朝廷已经取消了人口丁税,也就是生出孩子无论男女都不需要缴纳一笔钱粮了,可以预见往后几十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