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李存义他都保不住,那么下面的人又该如何作想,淮西勋贵们又会如何作想?
李存义不仅是李相的亲弟,也是他的亲家,这关系无疑是至亲之家了,在这个讲究亲亲相隐的时代,堂堂丞相难道就作壁上观?
一个连至亲都不保的,真遇到了事情,难道还会费心力出保下面的人吗?都是大明的官员,他们投效丞相麾下为的是什么?
胡惟庸叹道:“一会儿你亲自去趟李府,务必要讲清楚,也让他放心,明日无论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
陈亮苦笑道:“相爷,这时候去李府又有何用,不如臣下走一趟阎府吧,毕竟还没到明日早朝,说不定还有回旋余地。”
胡惟庸看了眼宫城的方向摇头道:“他们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陈佑宗何其稳健的人,突然发难必然是宫里的意思了。”
陈亮当然也不是不清楚这一点,甚至他们也早就料到殿下或许会震怒出手狠狠的敲打他们,连他们几个心腹被贬的准备都做好了。
与君斗不亚于与天斗,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只不过是不得不为之,竭尽全力谋取一线生机罢了,若是能有机会胜天半子,更是不枉此生。
可唯独没想到殿下竟震怒到要对李存义下手,连圣上都对其照顾有加,何况东宫李良娣也是极为受宠,地位仅次于太子妃,还有李祺也将迎娶公主殿下。
按说李存义不仅是胡惟庸的至亲,同太子殿下也是有联系的,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毫无防备,真真是措手不及。
胡惟庸有些头痛,今日略微升起的一点得意之情顷刻间就被太子殿下打没了,都有些后悔安排这一出了,引火烧身啊。
不多时涂节陈宁等人也到了,阎府那边召集的人不少,也没有刻意隐瞒消息,所以他们也都知道了。
当然了,也不至于是人人都能这么快知道,但涂节等都人刻意关注着那边,而且也收拢了些混不到东宫嫡系想要骑墙的官员。
涂节进来行礼后就说道:“请存义兄来一趟吧,最好明日早朝能在他们没发难之前就主动请辞。”
“这倒是个办法,被弹劾贬黜和主动退避是两回事,旁人也挑不出什么理来,相爷,臣下以为可行。”
胡惟庸沉思片刻否决道:“这是殿下动了火气,避重就轻不让殿下出气,那后果只会更严重。”
陈宁接话道:“可李存义身份特殊,我等知晓相爷难处也能体谅,但下面那些人就不一定了,人心一散再聚可就难了。”
众人一阵沉默,京营的事没牵扯到他们,可太子竟又从他处狠狠敲打了他们一顿,只能说真不愧是本朝太子殿下啊。
“京营往后可不能再动了,得不偿失啊!”
胡惟庸对着涂节问道:“太仆寺那边的纰漏到底有多大?能否在今夜填补上空洞,又能否挑出顶罪之人?”
涂节一直负责这种事情,心中盘算一阵后道:“问题其实不算大,无非就是多贪了些油水,只是时间有点紧,如果陈佑宗他们不设阻碍,在明日早朝前能填补上三四成。”
“至于顶罪却是难办,位份够的只有两名太仆寺少卿,一个是陈佑宗举荐的,这也是他们为何能这么快就寻出李存义把柄的缘故,另一个倒是我们的人,但那人是右丞的堂弟”
陈亮立刻接话道:“臣兄弟自是任凭相爷驱策,绝无二话。”
绝无二话,这怎么可能,实权的太仆寺少卿可不是容易上去的,何况李存义在如何也不至于死,太子不看他的颜面也会照顾李相爷以及李良娣的颜面。
而其他人敢顶罪可就难以保命了,官位丢了还可以从他处补偿,但连命都丢了,什么补偿又有什么用,说句实在的,若不是象征意义,十个李存义也比不上一个陈亮这般的左膀右臂。
胡惟庸对涂节吩咐道:“你立刻去走一趟,能尽量补上尽量补上,毋需吝啬钱财。”
朝廷肃贪肃的狠,但宋元数百年的积弊又岂是区区数年就可解决的,无非就是由明面转入暗地,胡党的众人就是贪官污吏们最大的庇护。
每年收纳的孝敬就是一笔天大的数目,虽说为了维护打点拉拢人心处处花费的也不少,可终究还是有余粮的,补上一个太仆寺的亏空轻而易举。
只不过只有一晚的时间,亏空补的上账目对不上,亡羊补牢而已,为的就是明日好求情罢了。
涂节领命而去,胡惟庸又安抚了一下陈亮,并许诺会尽力扶持其弟升任太仆寺卿之职,陈亮自然是千恩万谢。
然后陈亮便去往了李存义府上,无论如何李存义的身份特殊,总不能让他明日心怀怨愤之下口不择言,否则就这种人,成事不行坏事却是足矣。
胡惟庸又立刻亲笔给自己恩师写了封信,言辞恳切的向他告罪,李善长虽无实权了,但走的时候可是加封了太子太傅并恩赐百年后配享太庙的人,只要还没死,政治影响力就不会消散。
刘瑾回宫后问询得知太子殿下已经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