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还是高估武勋们的耐性了,还没到半个时辰,徐达傅友德为首的武勋们就舔着大脸推推搡搡的来了,上来就说上位您可不能偏心,这朝廷好不容易有余粮了,下面弟兄们的刀枪甲胄也该换新的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文官那边都给了,还能不给自己的嫡系班底,如此一来朝中文武官员俱欢颜,唯有皇帝家要掀不开锅了。
朱元璋着人去华盖殿将两个孙儿接回来,但这次也没兴致玩了,一手抱着一个感叹道:“咱本想着今年有点家底儿,先给你东宫扩一扩,这孩子眼看着也就大了,总得先预备着。”
“现在可好了,别说扩皇宫内的宫殿了,就是京城宫墙的修筑恐怕都要停一停了。”
朱标道:“今年朝政支出的预算还是按往年那般省吃俭用算的,所以乍一看国库有余下的粮款,其实怎么可能够呢,上至京城各衙门下至地方府县都是饿久了。”
朱元璋自然也清楚,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将银粮都调拨了出去,而且这笔银粮走的是国库的账目,也是掏的他的家底儿,相信没人敢贪污,否则就是胡惟庸徐达这两个领头要粮的也没法向他交代。
朱元璋意有所指的感叹道“咱这当上了皇帝,结果家底儿却是比当年做大帅时候还少了,这没钱的皇帝不好做啊。”
朱标了然应道:“父皇放心,儿臣都会操办好的,今年不仅欠的粮款要还上也会让父皇的内帤扩充起来,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下半年江阴侯吴良就要出海了,其实早就有不少目光长远之辈盯上了这次契机,宋元时期的大商贾豪富谁不是从海贸获巨利而肥,他们早都有心出海可却被国策以及倭寇所阻,一家一户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而今太子殿下有心派遣水师出海,这可比他们自己去安全不知多少倍,自然是迫切的希望得到一个机会,银钱开路也就有门路通到了朱标这里。
微商晋商以及各地经历过宋元海贸的世家大族都是如此,尤其是以陈张两家为首的江南世族,尽心尽力的为江阴侯水师筹措物资,其实求的就是这个。
他们也都清楚朝廷现在对此不看好也不急切,唯有太子殿下有意,所以他们为了自身利益也是要尽全力支持的。
朱标对此来者不拒,开海贸商路本就要民间参与,否则不就又成了朝贡贸易体系了,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所获之利巨大,为何却被朝野诟病?
不就是因为各阶层经济利益分配不均,郑和下西洋官营贸易获得了巨额财富,但是郑和下西洋属于朝廷垄断经营,其实朝廷垄断本也没什么,毕竟在大明商人的意愿算什么?
但不该由皇室独占海外贸易的收益,朝廷花巨资建立远洋舰队,可一切收益却都进了皇帝的内帑,朝廷和官员不但没有从海外贸易中获益,反而因此利益受损。
当时采取的海外贸易政策,吃相实在有点难看,不但与宋朝时期鼓励私人海外贸易无法相比,连元朝时期被诟病不已的官私合营的官本船体制都不如。
上至朝廷官员下至私人海商和豪强贵族都没有获得一丝利益,各方不满之下最终导致郑和下西洋被丑化为劳民伤财之举,最后自然是偃旗息鼓了。
朱标不是个喜欢吃独食的人,他看的从来也不是一时的得失,平衡各阶层的意愿使其尽皆获利才是正道。
朝廷的官营无需垄断,以朝廷的体量完全可以吃下最大的那一份,其余的也足够士农工商都吃上一口了。
安抚完自己父皇,朱标就起身告退出了谨身殿,这个时辰察罕也该入京了,不过却是没有必要这么急切的去见他。
越是想得到什么就越不能表现的太迫切,大明急切辽东其实也一样,被夹在蒙古和高丽之间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否则察罕也不会这么日夜兼程赶来京城了。
朱标到了武英殿落座传召通政使司陈佑宗以及茶马司司丞苏志,很快俩人就到了,规矩的行礼参拜后朱标给陈佑宗赐座。
一番推辞后陈佑宗含笑朝着一旁的苏志点点头然后就施施然的坐下了,苏志面上赔笑但心中自然羡慕不已,能有资格得殿下赐座而谈可不多啊,不知自己何时猜能有此尊荣。
朱标在上看的分明,这也是敲打苏志好好当差,苏志也是他提拔的人,去年本该就展现其价值,但因为白灾北方开战,茶马司的生意自然是做不了了。
虽无过错但也还没什么功劳苦劳,朱标自然不可能让其同陈佑宗一起落座,那样的话就不是敲打苏志而是敲打陈佑宗了,毕竟两者身份品级都差着呢。
“苏志,今年的春茶以及去年的陈茶可都请点好了?”
“回禀殿下,都请点好了,绝无疏漏。”
陈佑宗转头上下打量了苏志几眼,官场上说这般绝对的话可是大忌,一旦出了纰漏可是要担重责的,不过看此人的样子倒也不像鲁莽之人。
朱标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