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在门口来回转了好几圈,就仿佛拉磨的驴子一般,都是自己无意识的举动,脑海中乱七八糟,千百种奇奇怪怪没有丝毫道理的想法不断涌出来,一细想还什么都没有。
承乾殿内不时有稳婆宫女进进出出,但里面没有传出丝毫叫声,朱标的面色赤红,突然拽住一个端着盆子的宫女问道:“太子妃如何了?”
那名小宫女也是紧张万分,猛然被拽住差点哭了出来:“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朱标咽了下口水松开了她,感觉自己意识很清醒,但又仿佛在做梦,找了个台阶无力的坐了下去,一群太监簇拥下旁边却不敢说话劝慰。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突然开始传出常洛华的叫声,朱标却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一直太安静了,他都以为自己妻儿已经死了,那些太监婆子害怕所以串通一气在装模作样骗他。
这会功夫他连怎么用重刑折磨他们都想好了,听到妻子分娩时的叫声终于心神一松,种种奇怪又暴虐的想法如潮水般退去,但心脏又开始上蹿下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朱元璋气喘吁吁的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远远吊着一群太监,他的胸口不断的起伏连带着胸前的团龙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张牙舞爪。
虽然很累了,但老朱没有坐下的意思,而是看了一眼殿门然后又看了眼儿子,背着手不断的转起圈来,猛然停下脚步对赶来的太监下令:“立刻让礼部祭祀奉先殿!”
“对了,凤阳皇陵那边也不能拉下,立刻派人赶过去祭祀,不得延误!”
看见自己老爹以后,朱标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站起身宽慰起自己父皇,不过老朱这时候可没心情听他磨叨了。
见此朱标无奈的笑了笑,拽过一个宫女走到一旁小声吩咐道:“去告诉张婆婆,如有必要务必舍小保大,无需出来请示,胆敢自作聪明后果自负!”
那名宫女怔怔的望着朱标出神,眼睛里仿佛有星光在闪烁,随即坚定的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就朝产房走去。
这个时代女子不过就是产子的工具,纵然高贵如太子妃也改变不了这个本质,如果一会儿真遇到那个关头了,老朱定然下令舍大保小,就算是开平王常家也不会有意见,有他们常家血脉的太孙出世就够了。
但是对朱标来说,孩子是很重要,但陪伴他好几年的妻子更重要,如果常洛华就这么走了,朱标实在难以接受。
没一会儿马皇后就到了,瞧都没瞧一旁转圈的父子俩,在门口默默的停了一会儿,然后才走进了产房,马皇后当年领着妇孺们在后方,男丁们都在前线拼杀,谁家妇人分娩都是她去坐镇产房,经验丰富。
里面的声音起伏不定,后宫的妃嫔以及皇子公主们也都赶来了,看到有些心绪难安的爷俩有心上去说几句好话,结果老朱嫌她们叽叽喳喳的烦人,一瞪眼让她们都滚蛋,少在这里添乱。
顿时妃嫔们花颜失色捂着脸跑了,刚干完活灰头土脸的三兄弟还有心留下陪陪自己大哥,顺便等着见自己大侄子,结果被她们母妃顺手拽走了。
领着弟弟妹妹们的长公主朱镜静向自己兄长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就哄着几个要凑热闹的小萝卜头走了,他们还不知道姐姐救了他们的屁股。
依照老朱的性格以及传统迷信,突然拽过几个皇子揍屁股弄哭他们添点给东宫添点孩子的哭泣声讨个吉利也不是干不出来…
折腾了半个时辰,开平王妃蓝氏终于匆匆赶到,仓促的行了一礼之后站到产房外安慰起自己的女儿,她来的匆忙身上带着寒风,所以不敢直接进入产房。
无需人吩咐,皇宫之中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奉先殿那边的祭祀都已经开始了,宫外文武百官也都接到了消息,绝大多数人都殷切的希望太子妃顺利产下皇孙。
尤其是勋贵集团还有保皇党以及东宫所属的官员,他们的身家性命祖孙荣耀都与天家正统紧密相连,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越来越多的官员在承天门前集结,俩俩三三的低声谈论保佑皇太孙顺利降世,以续天家宗庙传承。
官员们有身穿朝服的也有穿着常服的,越是品级高的身穿朝服的就越多,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少低品官员见状都偷偷溜回家换衣服。
也有些不上不下的官员暗地里嗤之以鼻,认为都已经入夜了,纵然是太孙顺利出生圣上也不可能放他们进宫宴饮,本就是过来看个热闹,何必如此装模作样。
朝中官员如何暂且不提,京中底层的官吏们却是在摩拳擦掌,从上个月起京城府尹就吩咐官吏暗中准备了许多大红大紫的丝绸彩带,等太孙降世就挂满全城图个吉利,博圣上殿下一笑。
如果不顺利出现了不忍言之事,那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红绸彩带就地销毁,往后几天城中禁止婚嫁,等候朝廷的命令。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本来还挺热闹的场面越发沉默,谁都知道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