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着冲撞往来,马背上的明军骑士手腕高举,挥舞着马刀重重往下斩噼着。
临死者悲鸣的凄号声、枪戟折断、兵刃碎裂的金戈声不绝于耳。
战马的铁蹄踩踏着倒伏在地上的尸骸,向着前方疯狂前进。
被砍落的残肢断臂被人踩马踢,在血河之中来回翻滚,重伤倒地的战马在血潭之中痛苦的挣扎。
“杀!!”
汉军大阵之中战鼓声如雷,汉军已经是从四面合围而来。
那些聚拢而来的普通汉军虽然没有办法阻挡明军骑兵的突击,但是一路而来的厮杀,却是使得明军的骑兵的速度正在不断的降低,变缓。
在数次的冲击和汉军援兵的分割之下,明军的骑阵已经是支离破碎,骑墙早已经是瓦解。
如今明军的骑兵就如同的普通的骑兵一样以楔形阵的方式发起着冲击,以麹义和管亥两人作为箭失之尖。
汉军步卒明显是训练过了如何以步对骑,他们极为训练有素,几人一组,后方的两人去刺马上的骑士,前方的三人则是去刺其座下的战马。
麹义和管亥两人虽然骁勇,但是终究势单力薄。
不断有落单和被分割的明军骑兵被围拢而来的汉军步卒乱枪刺死,或是栽落下马。
淤积在地面之上的鲜血形成的血潭,正在渐渐凝固、发紫、变黑。
“休”
哨音刺耳,麹义用马刀砍倒了一名躲避不必的汉军,眼前突然一阵豁然开朗。
他已是凿穿了汉军步卒的骑阵,而他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曹操将旗所在之地不足百步的距离。
就在他的正前方百步之遥的地方,麹义已经可以看到曹操的装束。
此时的曹操头顶金盔,外罩着绛红色的战袍,立马于土丘之上,身侧一众罩袍束带的汉军骑兵将其团团围住,手持着弓弩的汉军步卒护卫在两翼。
若是在寻常,骑兵加速,百步的距离不过是转瞬即逝。
但是如今这百步的距离,却是成为了天堑。
因为就在前方,由汉军虎卫所组成的军阵已经是截住了他们的去路,挡在他们的前方。
“希律律”
战马嘶鸣,麹义勒马止步,眺望着不远处那面火红色的大纛旗。
身后一众跟随着他的向前的骑卒也已经是突破了军阵。
战马的响鼻声不断在身侧传出,战马的鼻中喷着白气,呼呼作响。
马背之上的一众明军骑兵也是已经气喘吁吁,连人带马都已是被鲜血浸透。
强弩之末,失不能穿鲁缟。
现在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就在麹义领军停下之时,汉军大阵也在不停的变换着,重整着败军,集结着军势,自四面开始合围。
麹义环视着四周正在重新列阵的汉军,他并没有下令继续进攻,而是先偏头看向西侧。
要是一开始就以骑墙进攻西面,恐怕现在他们已经突破了汉军的包围网,真的杀出了重围。
只可惜,现在没有办法再让他选一次,他当初也没有想到骑墙进攻居然有这么强的冲击力和压迫力。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
“呼”
麹义吐出了一口浊气,重新抬头看向前方。
那些跟着他破阵而出的骑兵,皆是重新开始排起了队列,一如之前在河滩列阵一般。
汉军军阵的崩溃,溃兵的四散而逃,他们现在还有重新整队的时间。
“嗤”
一道从侧面传来的战马响鼻声打断了麹义的思绪,麹义循声看去。
却见管亥已经是驾驭着战马走到了他身侧。
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又重新正过了头去。
虽然并没有言语之间的交流,但是彼此都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马蹄声轻响,一个崭新的骑阵正在重新被排列了出来,这一次因为之前的经验,他们的速度要快上了许多。
只是,这一次明军的骑阵相比于之前要薄弱了不少,倒在冲锋之上的人并不少见。
他们接连踏破了汉军的军阵,但是并非是毫无代价。
重新聚集在麹义旌旗之下的骑卒,只剩下了八百余人,其余的军将再也没有机会能够重新汇入队列之中。
除了麹义的将旗之外,所有的经幡、所有的旌旗都遗丢在了阵中。
麹义握紧了战马缰绳,缓缓举起了手中沾满了鲜血的马刀,准备下令冲锋。
突然一阵轻微嗡嗡声出现在了他的耳畔,麹义神色微变,似乎是有人在诵念着经文。
麹义回头向后望去,视野之中,一众西凉营的骑军皆是目视着前方,蠕动着嘴唇。
那一道道的诵经声正是从那些西凉营骑卒的口中所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