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陷入两线作战,那么留给并州黄巾军,留给许安便只有条道路可以走了。
那条道路的名字,就叫做败亡。
并州黄巾军大营外,一支支衣衫褴褛的军队正在行军,他们灰头土脸的手握着农具,握着木矛和竹枪,一些人头缠着破烂的黄巾,而很多人甚至连黄巾都没有。
他们的旌旗也少的可怜,百人只有一面窄小的黄色旗帜,而且多是肮脏不堪,沾满了灰尘。
许安站在营墙,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收回了观察的目光。
这些正从营垒外走过的军队,正是从四州到来的黄巾军,他们刚刚经过了浮桥渡过了汹涌的漳水主流,随即便马不停蹄的向着漳水支流方向挺进。
在来的路,并州黄巾军的符祝已经告诉了他们将要面临什么。
他们都知道,在漳水支流的西岸有一支军队,一支庞大的恐怖的军队,属于朝廷的军队。
将会在四州黄巾渡河之时,对着正在渡河的四州黄巾发起猛烈的进攻,而他们的职责就是挡住这支令人恐惧的军队。
因为许安的命令,前去宣讲的黄巾军符祝们并没有掩盖任何的事实,而是如实的将汉军的强大告知了这些四州的黄巾军战兵。
用许安的话来说,太平道的军人有权利知道他们即将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如果感到胆怯,可以放下武器,可以加入民众的队伍。
胆怯的人留在军队之中反而是会影响军心,四州的黄巾军战兵们本就训练不足,军阵演练薄弱,作战几乎全靠一腔血勇。
如果队伍之中参杂着本就心生退意的人,胆怯之人,投机取巧之辈,那么反而是会降低战力,不如就此做一个筛选。
出乎意料的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黄巾军战兵选择加入了民众的队伍之中,少到甚至不足千人的规模,其余大部分的黄巾军战兵都保留了下去。
四州的黄巾军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从他们听到并州太平盛世的那一刻起,从他们揭竿而起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彻底坚定决心。
皇甫嵩、朱儁、卢植平定了黄巾之乱,斩杀张角,传首天下。
皇甫嵩以十数万黄巾军之尸首修筑“京观”,以此震慑天下,拒不接纳黄巾降卒。
宛城黄巾军投降,仍然被全数斩杀。
天下所有的人也因此都知道了汉室的强势,也都知道了汉军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叛逆之人,他们再无一丝侥幸。
他们知道就算跪下乞命,汉军也绝对不会给于他们一条活路。
豪强纸醉金迷,穷奢极欲,良田万顷,钱粮堆积如山,而他们身处中原腹地,却是越发的穷困,甚至连一日两餐都无法保证。
四州已经活不下去了,天灾、**、那些高高在的豪强世家欺压着他们,越来越高的税收,各式各样的苛捐杂税,将一个又一个的小民逼绝路。
最后的结果只是卖儿卖女,家破人亡,沦落为奴。
他们从出生开始便被压迫,被剥削至死亡的那一刻,被成群结队的赶向坟墓
大汉十三州,天下之大却是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顺天从正,以乐太平!”
四州的百万黄巾军喊出了这一句震耳欲聋的口号,揭竿而起,斩木为兵之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们再无退路,早已是破釜沉舟。
千里镜之中是一张张坚毅的脸,许安按着营墙沉默的看着营垒外那一支支正在行军的黄巾军,虽然已经放下了千里镜,但是那些军卒的面容却深深的烙入了许安的心中。
这些人其实根本不能被称之为军队,他们手中的武器简陋无比,身穿戴的别说盔甲,有些人甚至连蔽体的衣物都没有。
广宗之战时,下曲阳大战时,围绕在许安身旁的,和许安紧紧的贴靠在一起的人,就是与他们同样打扮。
他们面对着汉军,却是毫不畏惧,他们声嘶力竭的高呼着“万胜!”。
敢于迎着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汉军列阵,哪怕手中的武器只是一把竹枪,一副农具,身所穿不过是一件单衣,甚至于衣难蔽体。
许安面色肃然,看着营垒之外的四州黄巾军,目光慢慢的变得坚定了起来。
背负着如此多人期许,背负着如此多人的厚望,这一场战役如何能够输掉。
“顺天从正,以乐太平……”
顺从天意合乎正道,享受以后的太平生活。
刘辟和龚都两人皆是面色庄重的看着营垒的黄巾军,他们眼眸之中跳动的皆是愤怒的火焰。
他们两人和许安一样,都经历过了广宗和下曲阳的大战。
数十万袍泽殒命沙场,战死于两城之间,连尸首都无法保全,被皇甫嵩铸成了“京观”用来震慑四方。
触景生情,经历过那般的血战,他们如何能不动容。
许安转过头,看向西南方。
那是冀州汉军主力的方向,是即将爆发的大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