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骑军的猛攻到底还是没有攻下刘石军的营垒,激战至日落之际,山下张白骑的军阵之中才响起了金声。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刘石军的营垒之中,没有欢呼声,没有喊叫声,有的只有沉默。
一名满面血污的军卒,双目黯淡无力的坐在破碎的营墙,空气弥漫的尽是难闻的血腥味,但刘石此刻根本没有功夫去管辖,连番的搏杀几乎让他力竭。
他的身旁,倒着他的袍泽,倒着敌人的尸体,一张张了无生机的脸神色不一,有狰狞、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张白骑军的攻势陡然之下竟然比之前的强硬了数倍之多,甚至在有几处厮杀最酣的地方,营墙下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可以让人直接攀越过营墙。
流淌的鲜血汇聚在低洼处,凝结成了一汪又一汪的血潭。
鲜血是最能吸引野兽的味道,但双方交战之地,方圆十数里的野兽似乎都已经销声匿迹了一般,这里鲜血的味道实在是太过于浓烈。
那激烈的战斗,更是吓退了一众在林间潜伏的野兽。
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什么猛兽能比人更为凶狠了。
夜幕落下,无数火把点起,双方的都下了明营,灯火点点,好似漫天的繁星掉落至山间一般,而在星光的旁侧皆是明晃晃的刀枪还有杀气腾腾的军兵。
刘石营垒外再无兽吼鸟鸣声,甚至连虫鸣之声都消沉了下去。
营垒中灯火通明,营墙附近刘石军的军卒仍旧在清理着战场,山道的火盆在山风的吹袭之下忽明忽暗,山道还未清理的尸首,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是平添了数分恐怖的气息。
箭塔的刘石军弓手,警惕的看着山道,还有营墙周围的地方,张白骑军白日的猛攻,让他们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直到此时,还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刘石军的中军大帐中,此刻正是一片寂静。
百日惨重的伤亡使得众人难以露出笑容,发出言语,而且若是张白骑军保持这样的攻击强度,只怕是他们最多再坚持两到三天,就不得不放弃此处的营垒。
而放弃了这处关隘的营垒,那么一直到井陉都没有地方再让他们有反击的地方,甚至连拖延张白骑军都无法做到。
帐中一名留着八字胡的精瘦男子,看四周低头不语的众人,面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刘石坐在首座,自然是将其的面色的看的一清二楚,但也没有询问。
最终那精瘦男子还是忍不住言道:“刘校尉,我等为黄巾军抵挡了如此多的时日,信中所说的援军如何还不到啊。”
帐中其余人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但也竖起耳朵想听刘石的解释。
他们多是受过刘石的恩惠,还有的便是觉得黄巾军势大,并不看好张白骑,所以也投到了刘石的麾下。
此前伤亡不大,在张白骑军屡屡碰壁的情况下,军中士气还算高昂。
而且之前许安为了稳住张白骑,送去了一批钱粮,但张白骑没等钱粮抵达就发起叛乱,将平汉、大计等人斩杀。
所以当时并没有人在意黄巾军的援军问题,但现在张白骑军一改往日的作风,投入嫡系部队,并且强行逼迫那些贼匪军攻击营垒。
只是半天的功夫,刘石军便已经战死了近四百人,这样的损失让归附到刘石麾下的一众贼匪也是颇为心痛。
刘石没有急着回答那精瘦男子的问题,他端着酒杯详装喝酒,同时不留痕迹的审视着帐中众人的神情。
帐中众人虽然是神色不一,但刘石还是发现了很多人的已经心生退意。
刘石眉头微皱,心中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这些人也不过是因为各种原因暂时聚集到他的麾下,比起他原来的嫡系部队,无论是战力,还是执行力都差了数个档次。
刘石也不怪这些人会心生退意,白日的搏杀也着实是惊险,好几次都让张白骑军的贼匪冲入了营墙。
幸好之前押送钱粮的黄巾军军卒,皆是黄巾军中的武卒,而且有两百多人,否则白日里,营垒都可能有被打破的风险。
一名蓄着短髯的黄脸男子见刘石没有言语,却是有些焦急的言道:“刘石大哥,我等皆是受过您的恩惠,听闻您遭到张白骑那狗才的伏击,所以愿意帮助刘石大哥,但现今我等部下的儿郎死伤惨重,张白骑势大,我们不如会合了黄巾军后,再行出战如何?”
“不是我老朱九不想帮刘石大哥,白日一战刘石大哥,还有诸位都看在眼里,我坐山寨的儿郎们都是一直守在营墙,无人后退半步。”
朱九眼眶微红,沉声言道。
“出寨的时候,我部下儿郎共有八百三十四人,到今日,却只有四百八十七人了,若非统领是刘石大哥,我朱九早就撂挑子跑了。”
刘石闻言也是放下了酒杯,帐中众人,不乏偷奸耍滑之辈,但朱九此前确实是没有半点怨言,他的部下作战也是最勇猛的一部。
将心比心,他不能让愿意帮助的兄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