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表现可以看出,虽说孙俨英明,但在先君的影响下,他自身对这些江东本土臣子也没抱着多大好感。
知道这些的凌统,又岂能轻易相信虞翻所言,孙俨会突然起意重用江东本土臣子呢?
看到凌统那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凌操解释道,
“起初为父也难以置信,但虞府君在信中言道,今上与先君不同,今上在行兵时果决英烈,但在政务一事上,他更喜欢润物细无声。”
“将军虽然从未在外人面前透露过,要重用吾等江东本土臣子之意,但他先前所为之事,皆是为了这一步做准备。”
“例如将军纳恽夫人,用陆伯言守卫柴桑。”
“虽说那时因为二张逆案,江东动荡不安。
但那时将军已经扫平境内山越,有此巨大威望加持下,未掌兵权的那些乱臣贼子,将军又岂会真正放在心上呢?”
“故而那时将军行此二事,对外宣言是为了大局稳定,安抚人心,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还有将军任命虞府君为庐陵太守,当时张抚军张昭就曾极力劝阻,
但将军却言,虞府君大功在身不得不赏,你试想一下,若是先君尚在,有着张抚军的劝阻,虞公可为太守乎?”
“再加上将军近几日,在一众淮泗将领面前数次对你夸赞,难不成那些淮泗将领无早慧子嗣?
例如韩公公子韩综,就自幼与将军相交匪浅,又可见将军继位后,对其有多少亲爱之心?”
“将军所为这一切,皆有深意呀。”
凌操的一番言语令凌统脸上的怀疑之色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之色。
虞翻在江东本土一众臣子中素有名望,对于他的判断,凌统还是颇为信服的。
知道孙俨有这番提拔江东士民的意思后,凌统开心的跳起来,对着凌操言道,
“既如此,吾等之族将大兴也。”
众所周知,孙策临终留给孙俨的托孤之臣有三位,其中一位就是吴郡太守朱治。
朱治乃丹阳人士,明明白白的江东本土人士。
但他却能被孙策信重倚为辅政大臣,且从未对其起过疑心,不是朱治自身的能力有多高,
是因为朱治乃是孙坚旧臣,且在孙策危难之时一直在旁辅佐,
按古时的说法便是,朱治做了攀龙附凤之事。
而朱治现今不仅官居吴郡太守,位高权重,其之家族亦在丹阳郡中显赫异常。
其之子朱然现今更为孙俨信任,为太史副手一起镇守广陵郡,前途一片光明,可谓是父子俱显,
如今这样的机会孙俨有意给其余众多江东本土臣子,有着朱治一族的榜样在前,又如何能不让凌操父子心神俱荡呢?
但忽然,凌统反应过来,这一切又跟凌操方才所言有何关系呢?
凌统问凌操道,“既然将军有提拔吾等之心,父亲更无需担忧将军会罪责父亲无法拿下夏口。
而父亲所言拿下夏口一事,皆为孩儿又是为何呢?”
而对于凌统的这个疑问,凌操却并未回答。
他笑着抚摸着已经长到他腰间的凌统的头颅,他赞许喜爱的目光毫不顾忌的在凌统的脸上流转,
凌操看的很仔细,他的目光中还有些许不舍,他似乎是要记住凌统最后的样子一般。
凌操柔声对凌统言道,“你下去休息吧,为父一会还有要事要办。”
虽然觉得凌操今天有些奇怪,但凌统并没有太多在意,他听从凌操的话,离开了主帐之中。
而在凌统走后,凌操则传来了属下,令其传令军中,
明日三更造饭,五更饱食,至天明时,所有士卒务必集合,再次对黄鹄山发动进攻。
而明日的这次进攻,不再是试探性的了。
在属下离去前去传命后,凌操一个人在主账内看着摇曳的烛光,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凌操没有告诉凌统的是,虞翻其实在信中还告知了凌操,
虽然孙俨有意重用大批江东本土臣子,但如今淮泗派势大,孙俨是不可能为了提拔江东本土臣子,而与淮泗派众臣发生矛盾的,
虽然发生了矛盾,以孙俨如今的权威亦是不惧。
但淮泗众臣毕竟为孙氏基业付出良多,以孙俨重情义的性格,是不会扶一损一的。
他要的是平衡。
而孙俨在攻打江夏的时候,特意将其委为先锋,就是期望他在此次战争中立下无可争议的功劳,
只有这样,孙俨才能润物细无声的,有理由的继续提拔一众江东本土臣子。
若凌操能拿下夏口,那么毫无疑问,他的功劳丝毫不逊于前任先锋周泰。
但若是凌操无法拿下夏口,功勋不得,唯有从劳苦之处入手了。
而最大的劳苦,无非就是为孙俨力战而死了。
而若有此劳苦之下,将来他的儿子,才能走的更远。
既然淮泗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