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般严重?”高员外深深皱眉,只觉得眼下这写了苏翎生辰的薄纸如同一只烫手山芋一般,也不知晓是造了哪门子孽,竟让他碰见了这种晦气事。
“事关江山社稷,王某不敢擅言。”王敬神色亦十分凝重,翻来覆去地凝着这八个字,却还只是摇头。
“小高大人,如今你已经知晓了此事的严重,若是知而不报,日后若为人所知,恐怕于你不利,还望您好好思量才是,千万不要毁了自己的前程哪。”王敬开口劝道。
这高员外本就是一个十分胆小之人,眼下听到王敬这样说,心中更是一沉,眼眸之中隐露惊惧之色,半晌才开口谢道,“多谢大人劝告。”
来不及再同他说什么,高员外一个转身,已经是朝宫内的方向行去了。
王敬在他身后同他告辞,看着他走出钦天监,这才唤来身侧的小厮,“去通传柳大人,一切顺利,眼下可入宫了。”
“是。”
……
御书房之中,高员外匆匆入了大殿,也未来得及看殿中是否有旁人,上前便跪道,“臣有大事通报陛下!”
皇帝见他来色匆匆,抬起头须臾,看向他道,“何事如此急迫?”
“禀陛下,臣自礼部统筹祭祀大典人员名单之时,依照老祖宗的规矩核对参与者生辰,寻了钦天监来相看,却发现这苏家小姐的生辰八字大大有所冲撞。原本此等小事不应让陛下知晓,可钦天监观其生辰却言其乃天煞孤星之造,是本应早就失了命数的人,如今却不知晓借何妖力存活于世,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得不忧!臣思索来去,只觉还是不应将此事瞒于陛下,故而特此前来禀报!”
高员外一般情形之下少能面圣,然而眼下礼部尚书正在布置祭祀大典的关外忙碌寻不见人,整个礼部就是他负责参与祭祀大典的名单,故而也只能亲自前来了。
他神色有些紧张,语气也很快,但好在也将此事禀报清楚了,眼下本准备长出一口气,却感受到大殿之中氛围寂静沉闷,倒让他有些不敢抬头。
皇帝缓捻着手中的佛珠,微微眯着眼眸。
他身侧有男子开口。
“陛下。”
随着这一声唤,高员外抬起头须臾,才发现那个曾经隐居于世的柳大人也在御书房之中。
柳尧声音不疾不徐,甚为从容道,“先祖时期曾有武德妃以一己妖孽之身霍乱后宫为非作歹,惹得后宫前朝皆不得安宁,甚至逼死了孝颐皇后。钦天监当时便称其为祸国殃民的孤煞,只是当时先祖爱重武德妃,便没有信旁人的话,才致……当初那般后果。臣以为,无论苏家小姐眼下是否真的有害于朝廷,陛下都应该引起重视,不能听之任之,以至于留下后患。”
“更何况,近来朝中确实风起云涌得厉害,风水生克之论虽只被用于卜吉凶,可这事关社稷的天煞孤星……陛下可不能轻易放过。若是因为一个女子,而影响了南昭的国运,实在是……”
柳尧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抬起眼看着皇帝的眼色。
皇帝本就将信将疑,钦天监占星卜道之论一直为朝中行祭祀祈福愿的风向,断吉凶亦几经验证不失准确。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皇帝看向还在殿中跪着的高员外,开口道,“此事当真?”
高员外连连磕头,道,“臣不敢有半句谬言!”
柳尧轻笑一声道,“陛下不如先让刑部提审,至少要看看这个女子有没有歹心。”
顾锦和今日上值,此刻应正在都察院中,是绝分不出身来来救苏翎的。
他若是回了府,便是渎职偏袒,亦是罪过。
只要握住了苏翎这根线,那便是握住了他的命门,再想同他言论什么,可就容易许多了。
柳尧心中思定,抬起头来等着皇帝首肯。
此番已经明言她为灾煞,绝没有再轻易放过的道理。
皇帝沉吟片刻,却没有立即回答,顿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派人去顾府把她接到这来吧,不必刑部审了,朕亲自审。”
柳尧微怔,良久才想起来开口阻拦,“陛下,钦天监既言此女为孤煞,陛下怎可再让她近您的身,若是沾了晦气可如何是好?”
“若她真是邪煞,朕为天子,又有何惧?”皇帝捋了捋胡子,缓慢道,“朕心中也有一二不解要问问她,就这么办吧。”
话音落定,便有侍从出了大殿准备依照皇帝的吩咐行事。
柳尧微皱了皱眉,却没敢再说什么。
不过就算是陛下来审,那也改不了苏翎是个孤煞之命的事实。
天煞孤星祸国殃民,这一次,便是顾锦和亲自来求,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
日头西斜。
冬日里夕阳收得迅速,天光昏暗,云影间偶透一二星辰,低垂着散落在暮色之中。
都察院的寂静被顾府的一个来人所打破。
案前男子骤然站起身,满身气息陡然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