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没应他的话,微微抬眼对上男子双眸,神色有些踌躇,竟觉得他的目光好似有灼人之效。
让人不太自在。
她低下头须臾,轻声道,“秦寻,若我能回来的话……”
抿着唇,字句在口中收了收,江淮没有再说下去。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你必能回来,听着了吗?”
冷下脸,把那两包药重重地往她手中一放,秦寻开口说道。
“别来这生离死别的出,你要是回不来,弓归我、钱归我、宝贝啥的都归我,亏大发了啊我告诉你。你以为我还能给你留着啊,我必都给你拿火烧了再把灰扔海里去。”他开口威胁。
“……”
江淮瞧着他这孩子气的凶狠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严肃点。”
他神色不佳。
不过男子面相一看便是善辈,威胁力却不太够,没镇住她,倒让她笑得更嚣张了些。
“……”沉着脸看了她半晌,才见她止住面上笑意。
“我、我知道了。”笑得眼泪汪汪,江淮断续回道。
正色了几分,江淮认真地看向他道,“谢谢你。”
天色已经彻底见亮,日头自云层之中钻出来,耀眼的光散落人间。
差不多已经到集合的时辰了。
江淮备好了一切,打算出发。
正在她刚刚欺身跨上马的时候,却听见身周男子唤她。
“江淮,你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心我理解,想要保家卫国我也支持,但是我告诉你,”秦寻抬眼,眸色沉了须臾,“义无反顾地慷慨赴死可不是英勇,而是愚蠢。这里没有人需要你牺牲,保全你自己,才是负责。”
江淮微怔。
秦寻抬头看了一眼耀眼的天光。
已到辰时,她该出发了。
默了半晌,他轻声道,“别的不多说了,但是你记着要活着回来。”
江淮看了他良久。
在扬起手中长鞭的那一瞬,女子唇角微扬,声音笃定,“我答应你,等我回来。”
骏马踏蹄扬起尘土,她高高束起的马尾在空中挥舞,身姿飒爽英武。
秦寻看着她的背影轻哼一声。
“谁要等你,自作多情。”
话是这样说,却没能压住唇边弧度。
秦寻回身,眉眼带上浅笑。
可没过多久却又沉寂下来。
他抬眼看着天边疏淡的云层,轻轻摇了摇头。
若是日子能一直平淡下去,该有多好。
……
华山岭下。
“大人,咱们的人在潜陵江后寻到一个村子叫做盛和村,咱们一一问过去,竟还真有人识得秦寻此人,”侍从上前,神色恭敬地低声禀报道,“据那村中知情的人道,那秦太医正是五岁左右被带到这个村子长大,收养他的人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便过世了,他就又从村中离去,自此便没了消息。他性情孤傲冷沉,这么多年,村中人见他了无下落都以为他已经身死异乡。”
“五岁?”柳尧皱眉,“他五岁那年岂不正是昭族归顺之后的第一次暴乱吗?”
侍从思索了瞬,点头道,“正是。”
那一年正是潜江西部有昭族余孽掀起反乱之时,在皇帝的大力镇压下,明面上是宽容的姿态引导平复战乱,实际上所有和昭族沾边的人都是一个未留。
那年南昭皇帝拿出了最暴虐镇压的武力手段,杀人无数,肆意的血流铺天盖地地蔓延,就连潜陵江的江水几乎都被染红。
天际有半年之久都不曾放晴,也不知是不是来自老天的警告。
柳尧神色深沉了几分,半晌之后开口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别的,好像倒也没什么了。那村民只是说好像过了几年,秦寻也不知在哪里领了一个男孩带回自己家中,同这个男孩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虽然这男孩性情乖戾,向来不愿意说话,村中亦没有几个接触过他的人……”
柳尧骤然抬眼,“你说什么?”
那侍从被他吓了一跳,心中思索了半晌才明白自家主子想得是什么。
“主子,您疑心这男孩便是顾大人?”侍从声音顿了顿,似是回想了一番又开口道,“可是这村中人好像听过那侍从唤过他的名字,不过具体的……他们也不敢确定到底是在唤秦太医还是在唤这个男孩,只是模糊中听了一耳,但是并不是顾大人的名字。”
柳尧眉眼沉寂了些下来,端起案上的茶盏轻饮了一口,开口问着,“是什么?”
侍从努力回忆了一番,“好像……好像叫他恪尊。”
柳尧手中的杯盏骤然跌落。
茶水自盏中溅到地面之上,洇湿了他的袍角。
侍从愣了一愣,眉眼之中染上慌乱,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飞快地跪下来道,“主子……”
柳尧伸手扶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