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很快被带回了府。
秦寻把着她的脉,眉头深锁。
她本就是个体弱的,再这样一折腾,胎像几乎弱得吓人,像是一触即碎的散沙。
用的药狠了怕她受不住,弱了……又不可能保住她的胎。
男子半跪在榻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执着她的手,握得很紧。
心底又闷又沉,涨得人生疼,他轻声道,“秦寻,无论如何,她不能有事。”
秦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他自然不会为了保孩子而让她担着那样大的风险。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
还没等他思定,却见榻上躺着的女子缓缓睁开眼,望向他。
这个时候竟还能笑出来,骂了他一句,“你个庸医,这就想着保大弃小了?”
秦寻怔了一瞬,没说话,侧眸看向顾昭。
顾昭低垂着眉眼,良久才抬起头看着她,声音之中带着一二生涩的顿滞,“你不要冒险,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不。”
苏翎转过头来,她额前碎发湿腻地沾在她侧颜之上,神色憔悴得让人心疼,可眼眸却被烛火映得带了暖意,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回握住他的手,道,“这不是冒险,也不会有无谓的牺牲,你要相信我。”
说罢她抬眸,望向秦寻,气弱的声线在寂静的内室之中十分清晰,“你刚才用了什么?”
“黄苓、寄生、杜仲、苎麻根、苏梗、川断、阿胶。”秦寻飞快答道。
苏翎摇摇头,道,“这只是补气血阴虚的,平日里可以用……现在不行。”
“要用熟地黄、牡蛎、五味子、槲寄生、还有……去心的巴戟天、熟的白术、山药、白芍……龙骨、续断、枸杞子……再加一味菟丝子。”苏翎缓道。
秦寻闻言愣了一下。
心底原本随着这内室一起沉闷的情绪骤然舒朗开来。
这一方药流通有情,舒血温胎,补肾滋体,一听便知是保胎良方。
来不及多说,秦寻记着这药方便往外走去,边走还不忘感慨道,“你这都是从哪得来的方子……简直是老天都在帮你。”
苏翎有气无力地一笑。
或许……你听过现代的保胎灵胶囊吗?
常言道,知识改变命运。
这话果然到哪都不假。
自己捡来的这身子虽孱弱了些,可照比现代那些有着复发性流产的女子,底子还是要好上不少。
在没有阿司匹林和黄体酮的古代,这样的方子已经可以算作神药了。
见他眉心还深深锁着,苏翎抬了抬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轻松地笑了笑道,“尽人事听天命,接下来就看看它和我们有没有缘分啦。”
顾昭凝着她,眸色微泛红,轻声开口道,“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我会的。”
揉了揉他的脸,将他面上那些冷硬都化开,苏翎眨眨眼笑道,“我还要一直一直陪着你呢。”
……
夜已经过半,顾府之中灯火长明。
苏翎已经睡下了。
顾昭为榻上女子拭净了身上每一寸,瞧见她身上斑驳的伤口,眉眼沉得厉害。
他将药膏在掌心化开,为她细细抹着,手中动作轻柔缓慢,生怕弄疼了她。
他做得细致缓慢,一直忙到丑时才为她掖好了锦被,见她睡得平稳,悄然走了出去。
院中执着玉骨扇的男子转过身来,声色都较往日肃然了些。
“脉象算是暂时稳下来了,不过后续还是要好好观察为好,不能掉以轻心,”秦寻摇了摇手中扇子,还是忍不住感慨道,“这一回,真是她自己救了她腹中孩子的命,这样的方子,我是想不到的。”
顾昭没说什么,只眸色漆暗地望着萧条的天色,半晌才哑声开口道,“她可无事了?”
“这你放心,她一定不会有事的,”秦寻舒展开眉眼笑笑,侧身安慰道,“人家命大着呢,放心吧。”
“她有了身子,为何不传信于我?”
感受到这话中的冷意,秦寻神色一顿。
“这这这、这可不能怪我!是她自己说的要亲口告诉你的,我想传信告诉你,她没让啊!”
见他侧过头来看他,秦寻忙举起玉骨扇子护住自己,道,“锦和,你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宽容点,也……算给孩子积德!”
倒没有什么如他预想之中的情况发生,秦寻慢慢放下扇子,只见他垂下眉眼,神色在月夜之下显得格外冷寂,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秦寻,”他声音很哑,很沉,“如果不是我硬把她牵扯到这个漩涡里,萧云乔也不会这般恨她,她本该有更安生的日子去过的。”
秦寻微怔,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庭院之中沉寂了良久,他才轻笑道,“你这个人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