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之中。
男子蹲下身子,解开了她手将断未断的绳子。
视线触及到她腕触目惊心的鲜红,他下颌绷紧,眼眸之中又沉了须臾。
他起身褪下身外袍,披在苏翎身。
苏翎抬眼看了看他,吸了吸鼻子笑道,“怎么每次一想到你,你就来了。”
男子不答她的话,冷着脸道,“回家。”
“这么凶干什么。”身湿漉漉的很不舒服,苏翎将他的外袍裹紧了些,有点委屈,声音闷闷的。
可毕竟是人家来救的她,苏翎抿了抿唇,跟在了他身后。
男子倒是转过身来了,眉眼之间郁色未消,隐隐可见几分怒色。
“你就不能安分些?”
“我挺安分的啊,我就是来看个戏,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了,谁会想到有这么些人来寻仇啊,还这么大架势。”身难受得紧,不仅腿软着,尚还沾着潮意的皮肤被夏日暖风一吹竟变得滚烫起来,他外袍粗粝的刺绣磨在颈间,让人有些说不来的不自在。
男子不说话了,神色犹冷。
苏翎垂了垂眉眼,憋憋屈屈地叹了口气道,“好,是我给您添麻烦了顾大人,可是你又不陪我出来,你天天都不在府……”
“那些人刚才说,你肯定是不在意我,所以才敢这样肆意妄为。所以……您多回来几趟不行吗?咱好歹成了亲,你就这般厌恶我啊。”苏翎故作轻松,唇角弧度却不由自主地落了几分。
他还是没说话。
“成,我知道您清冷自持六大皆空,不在意我这一介小小女子,可是……”
话没说完,却见男子挡在她身前。
苏翎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对的是他那一双眼。
像是被人气得狠了,那双好看的墨眸如今微微泛红,里面汹涌的情绪浓郁又吓人,再也不是以前那波澜不惊的墨海,如今为她一人掀起了万丈波澜,正定定地凝着她看。
顾昭默然了瞬。
一直藏在心底的情绪被他大力镇压下去,却又无孔不入地浮心口。
她总是能用这样云淡风轻的姿态有恃无恐地在他面前说出这样能把人气死的话。
“我不在意你?”
他像是自嘲地笑了须臾,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反问。
“那苏小姐能教教我,什么叫在意吗?”
他都已经把心剖开放在她面前了,可是她却瞧不见。
苏翎闻言怔住。
他身清冷的檀木香气萦绕在她鼻息之间,让人心口一窒。
随即便是无法控制的失序。
热络鲜活的血液因为悸动而从心口涌出来冲向四肢百骸,灼得人口干。
苏翎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习惯了他向来避着她冷着她的模样,他难得这样坦荡一次,她只觉得脑海之中一片茫然。
“你对我……”苏翎磕巴地指了指自己。
“你便当没听过吧,”男子别过身不去看她,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冷清从容,淡道,“两个月后我们就和离,我放苏小姐自由,这桩交易也到此为止,从此便两不相欠。只是希望苏小姐再嫁的时候,就别请我喝喜酒了。”
“不,不是……你等会。”苏翎忙去拉他。
他没给她这个机会,回过身,神色清明地看向她,道,“桥归桥路归路,苏小姐。我不会纠缠你,也希望你自重。”
“我……”自重你个头啊。
“还有,以后花楼这样的地方,别再来了。”他轻叹了一口气,多的话他也没资格再说了,便就提醒她这样一句吧。
苏翎看着他强硬又从容的背影哭笑不得。
还没等她再说话,她却忽然跪倒在地。
“啊……”
四肢疲软不堪,刚刚被顾昭分去的心神现下才回笼,方才无暇顾及的疲累由充斥到四肢的血流飞快地布满全身,带着火烧一样的感受。
浑身又冰又热,好像连衣料都成了束缚,让人难受得几乎无法开口。
苏翎想起来刚刚被强灌下去的药,勉力扫去脑中的混沌,心底暗骂了一句。
古代医术不太发达,倒是制这种药得心应手。
“怎么了?”顾昭皱眉,到底还是转过身来走向她,“你受伤了?”
苏翎浑身都在发烫,深吸了一口气,将他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些。
“带我回家吧,我站不起来了。”她伸出手牵住他的袖口。
顾昭微低头去看,却见她手抖得不成样子。
他眉头深锁,眼下也顾不得那样多了,径直将人抱了起来。
“顾大人……”苏翎窝在他怀里,不安分地钻了钻,这样身才好受了些,闷声开口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今天晚可能会睡了你。”
男子身形一顿,不可置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