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怔了怔,心口有些发沉。
清和长公主此人暴虐成性,觉着自己被人算计了去,自然不会无故揭过。
但令人膝行碎瓷此举未免太过残虐,她的心中,当真就没有一点儿善地吗?
苏翎叹了口气,道,“好,我为娘娘写个方子,应该会对驸马的伤有所助益。”
“那真是感激不尽了,”贤妃眼眶犹泛着些许红意,只道,“高家虽不显赫,但日后若是苏姑娘有什么需要高家人为你做的事,尽管开口就是,本宫一定会鼎力相助。”
“娘娘客气了。”
“听闻苏姑娘就要成婚了,本宫不便亲自前去恭贺,在此略备一点儿薄礼聊表心意,希望苏姑娘不要嫌弃。”贤妃微微笑笑,将一个紫玉匣推到她身前。
苏翎有些惊讶。
贤妃虽是宫妃,可苏翎也知晓因为不受宠她手中定然也并不宽裕。
这礼光是面前的紫玉匣子恐怕就要价值不菲,更遑论匣中装着的东西了。
“贤妃娘娘太客气了,其实臣女知晓您的心意就好,您在宫中也是举步维艰,四下打点人脉也需要不少花销,何必送臣女这样大的礼。”
苏翎这样推拒着,贤妃面色却认真坚定,看着她道,“要收下的,这是应该的。苏姑娘于本宫原是大恩,如今本宫以身外之物聊以偿还,本就心中过意不去,还希望姑娘体谅我这片心,千万收下才是。”
苏翎见她这样执着,也不好再拒绝,只得收下了。
“你快瞧瞧,合不合适。”贤妃温声道。
苏翎推开紫玉匣盒的盖子,见里面承装了一对打造精良的暗朱红水波琼玉耳坠,色泽艳丽如血,接在水滴样的琼玉下方是一颗浑圆洁白的珍珠,白与红相接成极绚丽的颜色,两相碰撞折射出耀眼夺目的颜色,让人移不开视线。
“好漂亮。”苏翎由心赞叹。
“是呢,这样亮眼的暗朱红就得配苏姑娘这样的年轻女娇娥,成婚那日若是同一身喜服相衬,定然合适!”一旁的嬷嬷帮着苏翎戴这耳坠,看着她如花似玉的一张脸,笑着夸道。
苏翎抿唇笑了笑,道,“那就多谢娘娘厚爱了。”
贤妃浅笑着摇摇头,道,“好了,你快些回去罢,女子要成婚前事务可多,你家里人定然急着呢。”
“是,臣女告退。”
苏翎离开以后,贤妃将桌案的方子拾起来交给身侧的嬷嬷,吩咐道,“去宫外寻人煎药吧,尽快将药递到阿迟手,别让他身留下积患……能好转一些,是一些吧。”
贤妃面愁思深重,嬷嬷暗自叹了一口气,点头应了。
……
公主府。
府半点儿新婚的喜气都不见,府中众人亦早就习以为常,知晓长公主不喜,故而对自家公主的这位驸马爷亦是没有太多的好脸色。
长公主是向来不同驸马歇在一处的。
驸马也没有资格随意去见长公主。
白日里她懒得折磨他时,高迟亦是见不着她的。
长公主留给他的院落虽小,倒是难得清净。
高迟一人坐在湖旁的亭下,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驸马,”一个服侍他的小厮跑过来,手中拿着一包药,声音低下来道,“这是贤妃娘娘派人悄悄送过来的,说是让驸马以水化开敷在膝,一日三次更换,便会好得快些。”
高迟一直沉寂无光的眼眸亮了亮,带着病色的脸柔和了些,唇边亦噙了些许笑意,道,“替我多谢阿姐。”
小厮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面露出些心疼,宽慰道,“娘娘很是记挂……公子,公子一定要好好的啊,总有一日这苦都会熬过去的,总会好起来的。”
小厮是高家的人,平日里见长公主如何虐待他,心里是又恨又无奈。
可私下里,却不愿意再称高迟为驸马,只愿意像从前一样称他为公子。
“福临,你唤错了。这是公主府,不是伯府。”高迟微抬起眼,缓缓开口道。
福临见他这模样,心中一阵揪疼,再三咬了牙,终究还是改了口,道,“……是,驸马。”
高迟看了看手中的药包,缓缓站起身来。
“您小心。”福临见他一瘸一拐,忙前扶住他。
高迟进了内室,福临将那药粉用水化开,一点点在他的腿。
还没等这药完,外间便传来一声尖利的通传。
“长公主驾到——”
福临的手一抖,高迟眸色暗下去,让他下去,自己沉默地将那药粉收好。
“哟,今日驸马不看湖景了?”萧云乔似乎喝了些酒,她步态较往常更为招摇地走进来,语气讥讽。
她着了一袭艳红色的牡丹裙装,下颌微扬,整个人看起来都嚣张跋扈得很。
“见过殿下。”
她微垂眼,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