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淡淡笑着,却没喝。
她看了一眼放在案后的白玉棋盘,开口道,“素闻贤妃娘娘棋艺精湛,今日臣女正巧来了这儿,想和娘娘过过招,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贤妃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能提起这一茬,开口婉拒道,“本宫已经好些年不下棋了。”
“娘娘,不如咱们玩个游戏如何?”苏翎抬眸看她,笑道,“臣女是个贪玩性子,从前听闻娘娘棋艺高超便心中敬仰,一直想来讨教。今日既在这,起了玩心,便想同娘娘做个约定,若是谁输了,也不图旁的,喝一口这牛乳茶便算罚过了。”
贤妃抬起眼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也知晓了苏翎赢下了花朝宴棋弈的比试,可也听说不过是误打误撞侥幸赢的。
可她当年能进到这宫闱之中赢得陛下的宠爱,就是因为这一手好棋艺,便是陛下都下不过她,这个苏家小姐竟然有自信能赢了她?
想至此她不由笑了笑,道,“苏小姐倒是好兴致。”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按你说得来吧。”
在棋艺,贤妃不信会有人赢过自己,她瞧出苏翎不是个好相与的,与其逼迫恐吓她让她发觉不对浪费时间,不如让她自己心服口服喝下这碗牛乳茶。
赢过一个小姑娘,大约也是不用多久的。
“咱们玩个更有意思的,无论横竖左右,连成五子即为赢,如何?”
贤妃微怔。
这听去倒更为简单。
自己自幼修习棋艺,对全局的掌控能力自认无人能赢,便是换了这种简单的玩法,对她而言也不会有什么难度。
贤妃自己自然是想着赢得越快越好,便应了下来。
“娘娘,请赐教。”苏翎淡淡笑着,手中捻着黑子,缓声道。
随着贤妃落子,苏翎却漫不经心地开口,“从前听闻娘娘家中还有个弟弟。”
贤妃的手顿了一顿,而后抬起眼来看着她,眸色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惊疑。
她看向女子神色,却发觉她注意力都在棋盘,并未抬头须臾,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苏小姐知道的倒多。”
苏翎微垂着眼不说话。
其实贤妃家中本无子,这个所谓的弟弟名为高迟,乃是过继的养子。
因为相貌不错才情俱佳,故而在原书之中贤妃过世以后,便成了长公主的面首。
这其中自然也有贤妃在世时自己的撮合。
若真是血脉至亲,哪里舍得自家弟弟沦为长公主的面首去讨其欢心?
不过高迟自幼便寄人篱下,父母生存都靠高家荫庇,他自知亏欠高家甚多,故而贤妃指派他去做什么,他都不曾反抗。
“娘娘对臣女,应当知道得也不少,”苏翎笑眯眯抬起头道,“对了,臣女听娘娘声音嘶哑,应是有积年旧疾吧。”
贤妃原本还算平和的面色在听了她这一句话骤然掀起了波澜,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领口,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勉力平静道,“只是前阵子受了些风罢了。”
“受了风……”苏翎手中握着棋子,淡淡笑道,“娘娘还是莫要大意的好,若是风寒重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苏翎这话语气平淡,可贤妃听着却觉得心口无端地泛起凉意,连带着掌心都沾了汗。
贤妃微微出神之际,却见面前女子唇边漾起淡淡笑意,指着棋盘道,“娘娘,该您了。”
贤妃回过神来,看向棋局。
从开局开始,她便一直被苏翎带着走,棋路几乎都在跟随她所下的位置,去堵她的棋子。
眼下终于得来了重握主动权的机会,贤妃看准中间连成十字的白子,落下一棋成横竖三子阵。
无论苏翎选择哪一条路来赌,下一轮都将被她凑成五子,已是输局注定。
贤妃淡淡笑着,轻声道,“你输了。”
苏翎掂了掂手中棋子,不去管她那三子阵,反而是自顾自地落成自己的四子。
贤妃微皱眉,不懂她还在垂死挣扎什么,就算她眼下还能逼得自己出手去堵,可她总不会一直有能够挽救局势的路。
苏翎神色不变,自顾自下着。
贤妃却是越随着她下越心惊,苏翎落子很快,每次几乎都没有犹豫,而她思量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她看所下的棋似毫无章法,可最后布成的局却错综复杂首尾相应,贤妃想脱手一瞬重握主动权的机会都没有。
心头不知为何越发慌张,贤妃掌心之中沁出更多的汗,下一瞬却见得苏翎倏然落子在棋盘正中。
五子一线,恰好贯穿棋盘中央。
“娘娘错了,是你输了。”苏翎笑着收子。
贤妃不可思议地看着棋盘,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她好半天才抬起眼来,眼眸神色尽是惊疑。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