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男子气压很低,不过苏翎一时也无暇顾及了。
早知道来求他这样管用,她还自己挣扎什么。
迎着月色,苏翎迈开腿跟他的步伐。
“顾大人,你真的是无所不能啊,”苏翎舔舔嘴唇,由衷夸赞,“是不是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
男子神色本沉寂着,听见她这一句却泛起些微波澜来。
他顿了顿脚步,垂下眼来看着她。
女子发髻松散,清冷的月光顺着她乌黑的云发静静流淌,她脸正笑得开心,并未察觉身侧人的注视。
苏翎发觉他步伐慢下来,不由抬起头来,恰好对他的视线,倒愣了愣。
“怎么……啦?”
顾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底涌复杂而晦暗的颜色,半晌才徐徐开口。
“也有我做不到的事。”
他这语气中好像带了些无奈,带了些黯然,带了些自嘲意味。
最终所有情绪都汇聚成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他声音分明很轻,苏翎却听得心口一疼。
她有些慌乱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沉默还是该安慰。
最后还是手忙脚乱地开了口,“你别这么想啊,你要相信你自己能做到才行!”
“我能做到吗?”顾昭没应,反而开口问她。
浓重夜色下星月明辉映照的男子眸色清明,这模样竟被苏翎看出了几分虔诚。
好像她给出的答案真的可以决定什么重要大事一般。
她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答道,“能的,一定能的。”
或许是她看错了。
听过她这话的顾昭,冷硬神色似乎柔和了须臾,唇边弧度带着她不曾在他脸见过的温柔,轻轻地扬了扬。
“好,我信你。”
他说他信她。
这话在苏翎心头反复绕了几周才落下来,带起后知后觉的异样感受,让人忍不住心口泛甜。
她视线落在他眉眼之,心中暗自感慨。
这狗男人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她感觉她要沉迷于顾大人的美色无法自拔了。
……
苏府和顾府的距离本就不远,他们不久便走到了苏府门外。
后门小厮一直在值守,看见自家小姐终于回来了松下一口气。
苏翎朝身后摆了摆手,男子身影这才在暗处慢慢隐去。
安若随着她一起回了院子,见自家小姐终于不是白日里那般愁闷的神色了,不由也悄然笑起来。
不过……小姐一听到嫁人就这般愁,一见到顾大人便展了颜,莫不是真的心悦顾大人?
此事有关小姐幸福,来日定要知会老爷夫人一声才行。
……
翌日。
御书房中。
“什么?母后将苏家丫头赐婚给了容玄?”皇帝听过王德的回禀骤然将茶盏搁在了桌案,皱眉开口。
“是。”王德垂眸恭敬应道。
“这样大的事情……”皇帝的话戛然而止。
太后毕竟是太后,确实有给皇子赐婚的权力。
可是这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苏家那样大的权势,嫁娶的事怎能不好好思量?
正当皇帝头疼的时候,外间忽然来了人通传。
“陛下,都察院李擎求见。”
皇帝一听到这个名字,越发头疼起来。
那都察院的李擎,属实是个尽职尽责的言官。
每逢朝中哪一人出了谬误,他必是要前来论述一番,直至陛下给出处置才算完。
此番定是为着太子妃母家言行不端一事来的。
李擎是个执拗的性子,是非曲直分得很清,此事若没有个结果绝不会善罢甘休。
总不能令朝中老臣寒心,更何况此事确实是太子妃母家的过失。
皇帝叹了口气,将人请了进来。
果不其然,进了内殿之后,李擎便列出太子妃母家三大过失来,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桩桩件件皆不算冤了他们一家。
此事若没有个结果恐怕难平朝中众人悠悠之口,皇帝思虑良久,终究还是给出了处置。
太子妃的父亲原本在朝中担任川陕巡抚一职,如今皇帝将其左迁至按察使司,留按察使一职,算是小惩大诫。
虽说官阶只降了一级,可按察使司同巡抚之间的权力却差距巨大。
巡抚司管一省地,而按察使司却只有一个监察之责,形同纪委,虚权大于实权,多数处于被挟制架空的地位,作用寥寥。
李擎得了满意的答复,神色恭敬地告退,回都察院书写文书了。
皇帝总算把李擎给哄走了,才消停了片刻,门外忽然又来了人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