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陆陆续续地齐。
酒醋白腰子、海盐煎卧鸟、百宜羹、江瑶青虾、烙润膳鱼、胡辣群仙炙……
道道都是苏翎喜欢的。
苏翎再度由心感慨,自己和顾昭的口味还真是出奇地一致。
外间又传来叩门的声响,顾昭起了身去开门。
恰好同秦寻四目相对。
秦寻本在外间犹豫了半晌该不该敲这个门,最后还是秉持着随从太医的身份,想着别再叫苏家小姐给他气出个好歹,硬着头皮打算问候一句。
面前男子脸色好像比来时好了不少,只是守在门口没有动,似乎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你……”秦寻的话未等问出口,便见得门又骤然被关了。
他张了张口,听得里间苏翎问着什么人。
顾昭声音从容平稳,只道,“送菜的。”
苏翎挑了挑眉,瞧向那边的门,问道,“菜呢?”
“送错了。”男子面不改色。
门外的秦寻:“……”
他咬了咬牙。
狗还是您狗啊,顾大人。
一旁走过来一个小厮,小心地瞧了瞧他的脸色,开口问道,“您是秦公子吗?”
“怎么了?”秦寻缓了半晌才转过身去看着小厮。
“这些都是顾大人给您点好的……”小厮指了指外间一个散座的一桌子的菜,神色恭敬地介绍着,“这是白肉胡饼,这是三脍汤,这是排炊羊,这是咸豉爆肉,还有这一壶寻云酿,公子若是不够,喊小的来添就是。”
寻云酿是寻云楼最招牌的米酒,斗两一金,十分昂贵。
新鲜酿造好的米酒色绿香浓,承装的容器不是寻常的玉壶,而是红泥烧制而成的长脚泥壶,被烧得滚热的放在圆竹简,隐隐飘来沁人肺腑的香气。
秦寻气笑了。
纵是赶人也没忘了他喜好这个,顾大人真是一个思虑周全。
这玩意儿值钱得很,不喝白不喝。
秦寻翻了个白眼坐下,拿了绢帕提壶,缓缓斟了一杯,待凉了须臾之后一饮而尽。
新鲜过滤好的米酒灼热地滚过喉间,辛辣游走过喉间之后,留下馥郁的香甜气息。
酒倒确实是好酒。
他正又斟了一杯时,却忽然瞧见那旁楼梯口闪过一个身影。
他心头一惊,下意识便转了身过去背对着那旁,酒盏被他颇为紧张地握在手里,满心都在祈祷那人没瞧见自己。
“秦寻?”那边的女子声音似乎有些犹疑。
秦寻默了半晌,心道说不在未免也太不像话,神色有些僵硬地转过了身来。
一身飒爽红衣映入眼帘,女子头发高高束起,袖的束襟还没全然解开,像是刚从跑马场归来。
“江……姑娘。”他觉得喉间一噎,有点结巴。
“果然是你啊,”江淮挥挥手示意小厮退下,干脆坐在他身侧,瞧了瞧他手中没来得及藏好的酒盏,皱了皱眉道,“喝酒怎么不叫我?”
自次喝趴给这位祖宗以后,秦寻便放了狠话说来,发誓说日后定然要喝过她,一雪前耻。
不过眼下还没有这个能力,故而每每见了江淮都只敢绕着走,生怕被她再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