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就等于从未存在。
被放逐者雷恩加尔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没有价值的活着。
并没有人忘记他,因为从未有人记起他,他好像根本就从未存在过。
即便是镣铐加身的奴隶也有价值;即便是死人也会有人默哀。
但是毫无价值的人,不会有任何人记得,入不得他们的眼,也近不了他们的身,每一下心跳都不值得计数。
出生在一个崇尚猎杀,以高超的狩猎水平为莫大荣耀的部落,天生瘦小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原罪。
仿佛一件残次品,生来就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生下他的肉齿兽无情的抛弃了他,任其自生自灭。
雷恩加尔这个名字不再被他们认作同族,更不是酋长庞加夫的儿子。
他们告诉他这是有去无回的命运,幼小又贫弱的肉齿兽要怎么在危机四伏的雨林中生存下去?
羞耻。失望。
强烈的情绪刺激着他,转变成了剧烈的求生欲,为了以后重回部落向族人们证明自己的价值。
唯有鲜血和岁月能改变这种命运!
命运在对雷恩加尔不公之后,又垂怜了他。
在接连靠着吃素苟活了数个星期后,他遇到了一名传奇猎人。
他叫马尔孔,是雷恩加尔见到的第一个人类,掌握着比他所有同族都要高明的狩猎技巧。
年幼无知的幼兽被唾手可及的鲜肉引诱,好无防备的走进马尔孔的陷阱,差点被杀死。
幸运的是,马尔孔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猎人,并不认为任何一个瓦斯塔亚人有资格成为他的猎物。也同情雷恩加尔的遭遇,放了他一条生路。
就这样,年幼的雷恩加尔赖上了马尔孔,依靠他杀掉的猎物的尸体果腹。
同时留心学习他的传奇狩猎技巧,为将来回归部落做准备。
几个月后,马尔孔厌烦了身后总是有个可怜兮兮的肉齿兽跟着他。
他丢给雷恩加尔一把剑,把他踢下了峡谷,逼着他去完成第一次杀戮,以求自保。
从那以后,雷恩加尔经年累月地狩猎。
尽管他的体型还是不如其他肉齿兽人庞大,但他的凶残却是他那些同族人的两倍。
龙蜥、利鬃兽、尖啸兽、沙鹫等一系列族人无法单独猎杀的猛兽,都被他用流血的伤痕换取,独力猎杀。
他把自己逼迫到了极限,完成各种艰难危险的狩猎,终于蜕变为现在这个模样。
但是,他还是没有证明自己存活的价值,被放逐的命运依然没有改变。
该回家了,他准备好作为一个真正的猎手被族人接纳。
雷恩加尔带着猎人之路上收集来的战利品去找他们,他们已然不记得有他这么一个存在。
他们讥讽雷恩加尔瘦小的体格,说他比一个人类壮不了多少。
然后雷恩加尔拿出那些他们穷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战利品,狠狠的让他们闭嘴。
他们一言不发的把他带到部落里,带回那个无情将他抛弃的酋长父亲跟前。
庞加夫看着自己归来的幼子,惊讶之余,允许了雷恩加尔回到部落。
但这是有条件的。
雷恩加尔必须追踪一个黑影。
月黑之夜的锋刃零屑,杀死了不少族人的可憎之物——卡兹克。
肉齿兽称那邪物为卡兹克。
在古老的凡人语言中,它的意思是“你面对你自己”。
只要带着它的头回到丛林,他就不再是放逐之身。
名字和容貌将被铭记,心跳再次被计数。
带着无比强烈的信念,极力渴望证明自己的雷恩加尔,踏上了宿命之路。
琳琅的战利品被留在了营地,没有披挂在身上。身上只有追猎的刃、润毛的油和一颗不疾不徐的猎人之心。
听、去嗅、去体会,肉齿兽天生的追猎直觉,在一名人类的冷酷教导下磨砺成锋。
他搜寻着那个邪物,追寻着它的足迹,观察着它每次进食留下的痕迹。
从一开始的足迹一直追寻,直到循着恶臭难忍的气味,收获了滴血的声音。
潜伏在暗处的他终于看清了目标丑陋邪祟的模样。
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是雷恩加尔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也是一个被放逐者。
同样被这个世界所不容,所放逐。
它栖息于此,却又格格不入,对一切生命的敌意令人无法描述。
这邪物身上也带着放逐者的印记,他要把它送回那污秽的诞生之处。
就在这时,敏锐的直觉让他注意到一股歹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很清楚,这是来自猎人的视线。
在顺着视线的来源后看过去后,他发现那两个猎人同样来自那处污秽的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