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二年的春天来的格外的早。
郑县作为华州刺史的治所事儿不少,但麻烦的是小事好办,大事难办。
作为县令,你做的再好也不敢得意,否则一抬头,就会发现头顶蹲着一尊大佬……华州知州廖友昌。
狄仁杰来到郑县时日不短了。
久违官场让他有些生疏,于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来重新熟悉那些规矩和程序。
三生作恶,知县附郭。郑县县令和华州知州都在郑县县城内办公,州廨和县廨距离也不远,也就是说,狄仁杰的一言一行都在知州廖友昌的眼皮子底下。
许多人都说郑县县令不是个好职务,特别是摊了廖友昌这个官场老油条更是如此。
但狄仁杰却很坦然,该如何还是如何。
“明府!”
狄仁杰正在看书,闻声抬头,“范县丞。”
进来的是郑县县丞范金。
被风吹的脸色惨白的范金进来,哆嗦了一下,“刚才那股风邪性,吹的骨头冷。对了,明府,先前下官遇到了州廨那边的好友,说是廖使君刚接到了书信,激动万分,准备叫人做事。”
“明府,州廨来人了。”
蹲在州廨的边做县令,这滋味真的一言难尽。
一个官员进来,神色平静的看了狄仁杰和范金一眼,说道:“使君有令,郑县征召一百民夫,三日内集结。”
狄仁杰问道:“可是有营造之事?”
官员皱眉:“使君的吩咐,你只管照做就是了。”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若是按照他前两年的作风,此刻就该发飙质问了。
但在贾家这几年他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过往,深刻检讨了自己的宦途。
所以他微笑道:“使君征召民夫,我这里就算是遵行……可还得有个名头。此去何处,要多久能回来,还请告之。”
否则他怎么去和那些民夫的家人说?
而且作为郑县县令,他有权询问。
官员冷着脸,“怎地,你还想质问使君?”
范金干笑道:“明府这几日太过劳累,怕是有些晕沉。”
狄仁杰累昏头了,别怪他。
官员面色稍霁,“照做。”
狄仁杰暗自咬牙,官员心满意足的回去交差。
刚走到门外,就听值房里狄仁杰说话。
“民夫去何处?多久能回来?”
这人有些轴啊!
官员回身,恼火的道:“你确定要知晓?”
官场好奇心不能太强。包打听多是小吏,但窥探打听官和同僚的事儿,这是犯忌讳的。
范金微微欠身,“此事……”
官员指指他,冷冷的道:“没问你!狄明府,此事乃是使君的吩咐!”
在使君二字官员加重了语气,眼中多了厉色。
刺史的吩咐你一个县令难道还敢悖逆?回头收拾你!
许多时候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激怒了顶头司,那便是自寻死路,此后有无数小鞋等着你穿。
范金冲着官员讨好一笑,“此事下官来办,下官来办!”
这样台阶就有了。
这个范金不错!
官员冷笑,“此事老夫记下了。”
按理狄仁杰该低头了吧?
官员斜睨着他,刚想出去。
狄仁杰想到了自己的前一段仕途,就是毁于各种不知变通。
我该如何?
……
狄仁杰再问:“民夫去何处?多久能回来?”
范金张开嘴:“……”
从未有人这般顶撞官过。
这位狄明府想干啥?
官员跺脚,“此事老夫自然会禀告给使君,狄明府好自为之!”
狄仁杰近前一步,认真的道:“民夫去何处?多久能回来?若此事不能明说,请恕我不会答应。”
官员冷哼一声,随即出去。
身后范金苦笑,“明府,此事……哎!”
……
廖友昌是科举出仕,宦海多年,一直在下面挣扎,熟悉底层行政构架和运行情况。但升官并非是你觉着自己牛逼了就能升,所以他一直不大得意。直至前几年搭了李义府这条线后,廖友昌才走了升官快车道。
廖友昌相貌堂堂,满脸正气,只是抬眸,就有令人心中一凛的威严。
“狄仁杰追问民夫去向?”
官员点头,“下官无能。狄仁杰不断追问,下官数度暗示,却被此人无视了。”
廖友昌微笑道:“此人到了华州后老夫就打听过,他当年也是科举出仕,可却不谙世事,得罪了许多同僚和官,最终辞官,随后就没了消息,没想到再度出现却是来了郑县。”
官员说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此人就是个愣头青,这些年依旧如故。”
廖友昌微微皱眉,“郑县这里被狄仁杰堵了回来,其它县会如何?此事若是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