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竟然还是这等说小孩子的口气。
随从说道:“阿郎,可要出手?”
李勣摇头,“这等事不必管。”
他是李勣,怎么可能因为这等口角纷争出手?
随从说道:“小郎君的性子可不好,若是哪日忍不住了,杨家怕是会被拆了。”
李勣摇头。
“你只看到了杨家出言不逊,可想过为何如此?”
随从不解,“难道”
李勣说道:“老夫在中枢的时日太长了,长的令许多人不安。”
他微微眯眼,那双眸子里依旧温润无波。
“皇帝前几年大权独揽,最少的时候仅仅设了三个宰相,其中李义府和许敬宗就是皇帝圈养的狗,一个李勣不怎么管事”
崔晨说道:“随后各方给皇帝施压,他这才渐渐增加的人数。如今李勣、许敬宗、李义府、刘仁轨、上官仪、窦德玄六个宰相,老夫以为还能再增加一二。”
卢顺载颔首,“许敬宗和李义府是皇帝的狗,刘仁轨执拗,和我等不亲近,上官仪唯皇帝马首是瞻,窦德玄一心执掌户部我等的人也该动动了。”
“好歹进去一个。”王晟说道:“朝中无人是我等士族如今最大的问题。无人为士族说话,皇帝在一步步削弱我士族,不能再坐视了。”
“此事要紧的是李勣。”卢顺载说道:“你等可曾注意,从刘仁轨开始,皇帝每次想任命宰相都会咨询李勣,这是尊重老臣之意,也是倚重之意。若是李勣阻拦,士族的人如何能进去?”
这是个问题。
“李勣这几年越发的不管事了。”卢顺载笑道。
王晟说道:“可还得小心。”
卢顺载点头,“回头就试试。若是他真不管事,那事情就成了大半。”
王晟笑道:“李敬业去给李勣买大车,惹恼了杨家,杨家放话不卖,李勣竟然坐视孙儿被羞辱,可见确实是不管事了。”
众人微笑。
崔晨说道:“这便是尸位素餐,不过也好。”
“陛下后来发现宰相人数太少,就算是商定了政事,可政令却不够通达。看似大权在握了,可实则僵化,所以就增加了宰相人数。”
杨德利如今眼光也不同了,一番话说的贾平安心中暗赞。
“如今是六名宰相,平安,你可能进去?”
杨德利颇为憧憬,“三十为相啊!不行,我得去祈祷一番。”
“姑母”
贾平安坐在那里木然,王勃问道:“先生,这是祈祷?”
贾平安点头。
当年杨德利一家子死的只剩下了他,若非贾平安的母亲把他接了来,一个孩子怎么活?所以在杨德利的心中,姑母就是神灵。
他的信仰是如此虔诚,连值房里都专门准备了一个牌位,每日三炷香汇报情况。
第二日贾平安刚想开溜,却被皇帝令人召唤上朝。
“许公,是何事?”
许敬宗抚须说道:“听闻不少人建言增加宰相的数目,如此各方平衡,做事也方便。”
这话没错。
把各方代表弄进朝中去,大家对某事是什么意见都在朝中统一了,随后施行就再无阻拦。后世的议会制度也是这个尿性。
但目前的大唐弄这个合适吗?
一旦各方代表进了朝堂,随即就是扯皮。一件事儿原先能半日决断,弄不好就变成了旷日持久。
增加一两人倒是不打紧,但膈应啊!
朝会开始。
“陛下,如今朝中有宰相六人,臣建言再增一到二人,如此诸事可在朝中协调商议,但凡决断,下面施行自然顺遂。”
来了!
宰相之位就像是美人,各方势力都想抢一个。
贾平安是逍遥派哥才三十岁,没戏,看戏就是了。
他目光转动,竟然看到了李大爷。
这位才是真正的逍遥派,蹲在太史局不动窝,什么高官厚禄与老夫何干?
李淳风微微颔首。
小贾,咱们看戏。
二人相对一视,默契于心。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若说大唐是个修真界,村正坊正等人就是外门杂役小吏是外门弟子,县令是筑基期弟子刺史是金丹期六部尚书是元婴老怪宰相们是合体期
合体期大佬一句话就能影响一方势力的兴衰,所以每一方势力都钻头觅缝想供出一个合体期大佬,为自己一方代言。
但最牛逼的还是帝王,作为天道般的存在,俯瞰一众大佬。
但此事天道也得考虑那些势力的诉求,否则人心散了,队伍也不好带了。
李治沉吟着。
从窦德玄进了朝堂开始,不少人都在翘首以盼,希望他能大开方便之门。
武媚低声说道:“如今六人皆是陛下的人,那些人很是不满。”
政治是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