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说一人杀人,罪不可赦,位者却说什么孤仁慈,赦免了他的死罪。看似仁慈了,可在百姓的眼中是什么?是把律法视为儿戏!”
太子悚然而惊,“是了,律法之外方是仁慈。”
戴至德见贾平安真的不在乎坐不坐,心中微松,“赵国公,殿下的名声……”
“你是说太子仁慈之名?”
戴至德点头。
贾平安笑了,“何谓仁慈?仁慈也得分人来,说百姓仁慈,那必然是友善邻里,怜老爱少,见到别人有难会伸手,这便是仁慈。但殿下乃是太子,未来的帝王。你看到的是整个天下,而非什么邻里。”
李弘说道:“如此仁慈当是冲着整个天下。”
“对。”贾平安说道:“有人无心之失,殿下见之心生怜悯;有人境遇困苦,殿下见之心生怜悯……这些都没问题。这是仁慈!但帝王仁慈之外还得有霹雳手段,就如同此事,有人纵奴行凶打断了小吏的腿,小吏是谁?”
贾平安回身看着戴至德等人,“小吏是受天子之命治理一方的人,什么豪强敢纵奴行凶?这等人若是宽恕了他,这不是仁慈,而是……”
他再回身看着太子,“而是软弱可欺!一个软弱可欺的帝王,臣子们会欢呼,只因他们能攫取更多的权力。但天下会哀嚎,只因臣子的眼中从未有天下,只有自家的荣华富贵。太子,可明白了吗?”
太子起身,“谨受教。”
贾平安颔首,“臣告退。”
他转身大步离去,身后的宫殿中鸦雀无声。
一群渣渣!
贾平安神态从容,曾相林送他出来,低声道:“他们的话多,殿下经常说不过他们。”
“不着急。”贾平安知晓大外甥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所以我不来,便是让殿下经受这些磋磨。”
曾相林问道:“这便是国公说的毒打吗?”
“对。”
贾平安说道:“当今陛下如何?当今陛下从小就是个透明人,父兄不关注,自己在宫中慢慢长大,后来被立为太子也是巧合,好不容易登基继位,可依旧有权臣当道。这一路行来陛下经受了多少磋磨?可若是没有这些磋磨,能有如今这个果决坚毅,手段高超的陛下?”
曾相林止步,“奴婢明白了,这便回去转述。”
晚些议事结束,曾相林私下把贾平安的这番话说了。
太子默然许久。
“舅舅的深意我知晓了,记得他说过,不经历风雨如何能见到彩虹?诚哉斯言。”
一个内侍进来,“殿下,那家人喊冤,说那小吏乃是自家摔断的腿,有好些人作证。如今万年县的去拿人,竟然拿不住。”
“为何?”太子放下手中的文书问道。
内侍说道:“好些人在作证,说小吏冤枉了黄元初。”
事情发生在帝后走了之后的长安城中,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大部分官员都跟着去了九成宫,剩下一群歪瓜裂枣,这事儿怎么处置?
太子再度召集了辅臣。
戴至德不满的道:“万年县下手晚了,如今事情闹大了反而被动。对了,此事究竟是冤枉了黄元初,还是确有其事?”
张文瑾摇头,“万年县去拿人,这便是准备讯问。可人拿不到……不对,此事发生并无差错,黄元初也并非是权贵,只是豪族之家,那些人……为他说话的那些人是何用意?”
戴至德眸色一冷,“帝后刚走没多久,老夫断言这是想借着此事来给殿下制造麻烦。为何……唔……老夫知晓了。”
众人相对一视,心中了然。
戴至德斟词酌句,“殿下,他们怕了。”
李弘问道:“他们怕什么?”
戴至德苦笑,“他们害怕殿下比陛下更……”
“更凌厉?”李弘说道:“他们害怕孤延续阿耶压制士族豪强的手段?”
众人低头,“殿下英明。”
太子冷笑,“拿人!让百骑的人也去,拿下黄元初,谁敢阻拦……一并拿下!”
众人应了。
晚些出了大殿,张文瑾和戴至德走在一起,低声道:“殿下原先并非这等性子。”
“贾平安!”戴至德嘴唇微动,“太子被他这么一步步的拉到了如今这等地步,要说好不好……老夫不敢违心,自然是好的。”
张文瑾点头,“国储不能一味仁慈,那不是社稷之福,而是祸害,前汉便有前车。可贾平安教授给太子的强硬太过了。”
戴至德说道:“陛下对士族豪强强硬,不断在削弱他们,足矣,到了太子登基后,自然该放缓一些,如此缓和了彼此间的矛盾,这才是王道。”
“是啊!一味用强看似不错,可那些矛盾就隐藏在底下,一旦爆发出来,谁能挡?”
张文瑾忧心忡忡,“过刚易折啊!先帝胸怀宽阔,这